“诺,白起遵命,谢大王关心。”白起见到如此,知道难以改变昭襄王的想法了,只好受命,但还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大王,现在已经到了八月末期了,上党郡位于北方山地,十月份天气就变冷了,看情形只能我们等到明年春天再出兵了。”
“也对,现在赵军新占上党郡,士气正旺,必定张狂至极,给他们放上半年时间,降降火候。”昭襄王看到大策略已经商议好了,释然放松了下来,语气也开始轻松了,“武安君,你去传令,将王龁召回咸阳,由桓龁统领野王军队。先秘而不宣此事,今年底我们做好准备,明年春天正式拜将出师,一定要迅速拿下上党郡,打到邯郸去,让赵王也学学魏国和楚国,迁上一次都城。”
说到这里,昭襄王又想起了韩国,站起来走到地图前,仔细的看了一眼,与白起说道:“对了,武安君,明年春天你同时到河内郡,先给孤把缑氏、蔺攻下来,打得韩国力图自保,不敢再分兵联合赵国。同时也是给孤出出心中的闷气,完了附近的魏、楚、韩也都知道你,武安君在那里,不敢窥视河内。”
出得章台,白起面色铁青,脚下也是大步流星,想尽快离开这里,背后似乎传来了费哲的呼唤声,也全作没有听到。侍卫们早已经在门外准备好了,白起直接上马,呼啸而去。
造物弄人,昨夜白起紧张而又兴奋的思索一夜,早上来时还充满信心,却谁料最后是这么个结局。白起愤然不已,心里盘思着,昭襄王近年因为范雎“远交近攻”的政策收益颇丰,对范雎言听计从,但范雎处理国事时,往往夹带私情。先将自己的亲信王稽推到后勤总管的重要地位上,而后又向白起推荐自己的死党,一个魏国的俗汉郑安平当将军。
秦军现在实行的是严格的军功制度,白起自然不会马上答应,只是给了机会让在军中慢慢历练,估计此事范雎也都记恨在心。这次和赵国如此重要的决战,却别有异议,分明是担心自己的功劳过大,不利于范雎专权。想到这里,白起也明白,自己当年是芈月太后和魏冉一手发现和培养起来的将军,昭襄王对自己并不完全放心,也倾向于使用王龁等自己提拔起来的亲信将领。
二十天余后,王龁回咸阳复命,还未来得及去面见昭襄王,应侯范雎却早已经派人来请了。
王龁进得应侯府,只见到相国署的各处属官们都急于处理各地上报的公函、竹简,虽然忙忙碌碌却井然有序。看来昭襄王真的是无比信任范雎,不但赐予高爵,而且还委以相国重任,确实将秦国的外交、内政许多要事交于范雎处理。
听得王龁进来,范雎却依旧没有放下了手中正在处理的事务,而是示意王龁落座,侍女端上了茶水。范雎这里仔细交代属官处理公务事项,王龁却也不急,就静静的坐侯范雎。
添了两次茶水之后,范雎终于处理完了手头的事务,迎向王龁,一面说道:“信梁,要你久侯了。”王龁连忙竖起身子,拱手行礼道:“应侯为秦国操劳,事务繁忙,王龁仅仅是多等侯了一阵子,又怎敢有什么怨言呢?”
范雎呵呵大笑,说道:“我就是养成了这个习惯,手中的事务不处理完,就安不下心来做别的事情。多少次,想改都没有成功,为此也得罪了不少人。现在也想通了,不改了,由他去吧。”说完,起身向王龁走来,王龁连忙也站了起来。
范雎走到王龁跟前,按着王龁肩膀要他坐下,王龁那里敢坐,只等着范雎在对面蒲团上先坐下了,方才落座。
范雎道:“王将军是秦队的栋梁,前次攻下野王你是先锋大将,立下了头功。大王听了我和武安君的奏报,才给你进爵左庶长的。”王龁连忙站起拜谢。范雎接着说道:“你虽然驻守河内郡,切断了上党郡的联系,但是最终上党郡竟然归附了赵国,你可知晓?”
“禀应侯,在野王时末将就知道了。”
“韩国失信,但赵国失礼,前些时候我们商议,大王已经决定出兵三十万,不但夺回上党郡,而且要彻底给赵国一个大教训。”做为大秦帝国的将领,南征东讨惯了,基本上一半时间在打仗,一半时间在准备打仗。所以王龁听到准备进攻赵国的消息时并不吃惊,对他来说只是意味着又要接受一项新的战争使命。可是王龁还是有些奇怪,范雎为何将自己召来,主动说起这些?莫非这次主将的任用和自己有关?
实际上王龁与范雎先前并不相近,但是近年范雎有意拉拢王龁,培养自己在军中的势力,借以抗衡白起。范雎不断利用一切可能的机会向王龁展示自己的恩惠,这些行为王龁是有所察觉的。王龁也是出身军人世家,关中人骨子里的性格还是比较耿直的,他欣赏也敬佩像白起这样的军人,对身上到处是花花肠子的文官们不感兴趣。但是多年的人生经验叫他明白,在朝中多一个靠山总比多一个敌人强,所以在表面上还是对范雎积极附和的。
果然,看到王龁表现的对自己言听计从,感恩戴德,范雎终于道出了真实的意图,他略显得意的告诉王龁:“这次我在大王面前力排众议,举荐你为大将军,统帅秦军,明日大王就将正式告知与你。”王龁听了倒也不卑不亢,说道:“多谢大王,多谢应侯,王龁将不负众望,一举拿下上党郡,打出我秦国的军威出来。”
范雎眯着眼睛,笑呵呵的说道:“你为左庶长之后,在秦国将领中,地位仅次于武安君白起了。这些年,你已经完全具备独当一面的军事才干了,可惜有武安侯在上面,你始终没有机会展示自己,我一直为你叫屈啊。这次我和大王都对你很有信心,相信你能够统领秦军,建功立业,不出几年又是一个武安君,成为我秦军的中流砥柱。”
范雎故意总是提起白起,言外之意就是他要将王龁扶植成起来,给予白起那样的地位,甚至取代白起。王龁虽然也想脱离白起的影子,但是白起毕竟还是秦军神话般的偶像人物,对于范雎这种语气王龁心里也有抵触,当下冷冷回道:“应侯过于抬举王齕了,王龁虽然也懂得统军打仗,但是和武安君相差甚远,更不可能相提并论了。”
“呵呵,那就好。”范雎听出了王龁带有情绪,倒也没有生气,继续宽慰道:“回去之后,王将军就准备一下,明日好好应对大王吧。”
第二天王龁到了宫中,昭襄王召见了他,身边仅有范雎、白起在列。果然昭襄王下诏令,教王龁先集结整顿蓝田大营军队,由费哲负责准备粮草后勤供应,范雎负责与东方各国的外交政策,明年春天后,再正式拜王龁为上将军,统领三十万大军进攻上党郡。
君令如山,王龁一面命令蓝田大营的各路军队加紧训练和整备,军械营制造攻城及各种武器装备,一面研究上党地形,开始琢磨合理的进军线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