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靳黈抗命拒入秦,范雎施压桓惠王

上党是由群山包围起来的一块高地。其东部是太行山脉,西面是太岳山脉;北面为五云山、八赋岭等山地与晋中接壤;南面是丹朱岭和金泉山与晋城毗邻。上党地区地高势险,自古为战略要地,古人曾曰“地极高,与天为党,故曰上党”,其意即此上党地区地高势险。

韩国的上党郡郡府在端氏城内,郡守即为靳黈。野王失陷之后,靳黈奉命加强了防守。上党郡原有军队大概有四万人,靳黈命令郡尉同赣又临时征集了两万民军,勉强凑足了六万人,安排驻守到各个关隘,随时防范秦军进攻。除此之外,靳黈还发动上党百姓,全体动员起来修建防御工事。

野王失守之后,上党郡十七城已经被孤立四个多月了,现在所有到新郑的山口和水路都被秦军截断,仓库里储备的粮食日益减少。靳黈组织民夫拉运矿石和特产到赵国边境上卖给商贩们,换取粮食和军事装备,勉强维持军队和百姓供养,但日渐困难,军心和民心都不稳定。

靳黈不断给桓惠王上书,陈述困难险境,请求支援上党,并向桓惠王表示绝对会坚守上党,与端氏城共存亡。

这一天,韩阳突然来了,还带来了桓惠王的诏令,明确告知上党太守靳黈:秦起大军以临韩,韩不能敌。今王令以上党入和于秦,使阳言之太守,太守其效之。

靳黈在苦苦坚持了四个月之后,等到的却是桓惠王命令他将上党全郡献给秦国的诏令,内心非常的复杂和彷徨。虽然是奉诏行事,但是一下子献出整个上党郡十七城这么大一块地方,做了这一件事情,以后绝对会背负骂名,家乡都难以回去了。

消息逐渐传开了,端氏城的百姓们听说后,不断的成群结队到郡府门前痛哭流涕,请靳黈给韩王上书,为大家请命,愿意联合抵挡秦军,请韩王不要舍弃上党。

秦国连年侵犯韩国,也曾屡次进攻上党,上党百姓们都痛恨秦国。野王城被占领后,秦国改为河内郡,并在治内颁行秦法,相关的一些信息也传到了上党,大家都知道秦法苛刻无情,百姓生活的战战兢兢,难以安居乐业,更加不愿降秦。

靳黈是夹在中间上下为难,移交秦国,上党郡的百姓不愿意,联合请命;不交秦国,又要违抗韩王旨意,秦王也会找自己麻烦,到时候可能连个最终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郁闷之极,靳黈甚至准备一死明志。正在左右交困之际,密使带来了桓惠王的密令,仔细看过之后,靳黈一下子如释重负。

第二天,靳黈立刻召集上党郡的官吏和父老们,做出了一幅深明大义的模样,他对众人说道:“大王既然命我守卫上党郡,我就要严格有信,保护上党的百姓,如同守护自己的玉器一般。现在大王遭受了难处,虽然命令我等入秦,但是我将信守自己的职位与承诺。我将给大王上书,要求收回王命,拒绝投降秦国,上党郡的守军拒不退守,更不交会出城邑。”

父老们见郡守肯出来带领大家抗拒秦军,无不热泪盈眶,感激涕零,都表示愿意听从靳黈的意向,联名给韩王上书,抵御秦军。靳黈安抚大家,要父老们回去配合各处守军整备军事,防止秦军进攻,自己会安排好拒绝入秦的回复,父老们都满怀希望的回去准备了。

朝阳初始,秦国咸阳的官道上,在八名骑兵侍卫的护卫下,一辆马车正匆匆驶过,车里坐的正是应侯范雎。清晨时分范雎接到了来自新郑的密报,知道上党郡守靳黈竟然敢抗拒韩王之命,拒绝移交上党,立刻紧急进见昭襄王。

精力旺盛的昭襄王早就已经开始批阅各地的奏章,桌子上堆满了书简。自完全夺回大权之后,昭襄王感受到了权利的重要性,对很多地方郡府的奏章都必须要亲自批示。

“禀大王,去新郑的使者带回来了密件。”范雎一边说着,一边递上了一个写着字的竹条,说道:“大王,收到韩王的诏令之后,上党郡守靳黈不但拒绝入秦,而且现在带领上党军民加强防守,公然表示如果秦国敢来接收上党,就要誓死一战。鄙臣派去的使者知道情况后,立即追问韩王上党是否能够按期交付秦国,韩王不敢违命,立即派人又下诏令给靳黈了,命令靳黈按照命令马上入秦。韩王告诉给使者,如果靳黈再不听令,就将其撤职问罪。”

昭襄王放下手中的竹简,斜靠在塌上,看着大殿的屋顶,神情渐渐表现的有些焦躁起来。耐心听完范雎的奏报,昭襄王有些不解的说道:“孤这些日子没事就在想上党,这可是我们君臣努力了整整三年才得到的结果,恨不得马上就能够得到。但是孤还在想,上党占据了韩国的半数土地,这么大一块地方,估计韩王也心疼的很,怎么可能派个使者去说上几句韩王就会轻易交出来呢?果其不然,你看,韩王这小子果然开始玩花样了。孤看这靳黈抗命都是假的,在演戏给我们看。应侯,你以为呢?”

范雎沉思着,来回踱了几步,说道:“大王,上党地形险要,而且方圆广阔,割让给秦国肯定是动了韩国痛处,要得到看来还得费一番功夫,来回折腾几次。现在韩王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鄙臣立刻再派使者去,严厉质问韩王,如果他再故意拖延,我们就适当就给韩国一点教训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