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植闻之骇然,谦询道:“先生可有妙计助家父免受风疾之苦?”
“老朽有一愚计,可使魏王痊愈,免再受头风之扰。”华佗微言长吁,“唯恐魏王不愿呐!”
曹植闻之欢喜异常,“先生有何妙计不妨直言,后生定竭力劝抚家父以顺医法。”
华佗捋须道:“先饮麻沸汤,以利刃砍开魏王头颅,取出风涎,方可去除病根。”
“哈哈哈……”侧卧于榻的曹操闻言齁笑不已,震怒道:“拿斧头劈开我的头颅,你是想杀了我吗?”
华佗色未变,言未改,“魏王的病根在头中,只饮汤药,已无济于事,只能开颅救治,昔日,关羽左臂中毒箭,是在下,以利刃割开其臂肉,刮骨至髓,方可救治。”
曹操怒未见消,“臂肉可以切除,头颅怎能加以刀斧?”沉吟片刻,“你定是与关羽有交,且念我牢狱囚困之过,想乘治病之机杀我。”说于此处,不免气涌喉咳,呼道:“来人呀,拿下此人!”
华佗辩言:“魏王,我只会救人,不会害人呐!”
曹操抬臂一挥,甲士便将华佗叉出殿外,二次打入大牢。
立侍一旁的荀彧向曹操求情说:“请魏王赎罪,华佗的医术确实高明,关系着众人的生命,应该包涵宽容他。且他两次救魏王您于危难之间,魏王若不追其功恩,也该念其苦劳才是。”
曹操抚掌击榻,余怒未消,呵斥道:“不用担忧,天下就没有这种无能鼠辈了吗?”
终无人敢为其开脱,甚有牵强附会之徒,破家中药罐,倾府中药石,扬不医之言,谤参芝毒草,诽董张遗誉,一时之间,洛阳城中,药堂医馆,鲜有营生。
是夜,顾见因为是自己向曹植引荐的华佗,而致使牢狱苦困,自责不已,遂买通狱卒,披黑衣斗篷,备了一壶薄酒,三四小菜于狱中抚恤,见华佗仅剩皮骨之相,捶胸顿足,懊悔万分。
“你是在……因为自己将老夫引荐给了曹操而自责吗?”华佗扶墙而靠,垂暮之音萦绕于耳。
“先生,若不是我的错,您又何须遭受如此罪过。”顾见猛然跪地,抚掌击地。
“你且不必自责,此乃吾命罢了。”华佗颤然举杯,抿浊酒一口,“老夫行走半生,所观之人,不足一万,也有九千,时将乱矣,天下英雄无过曹操,其惟杀伐小为过差,离间人骨肉以为酷耳,御将自古少有。”
一杯浊酒下肚,华佗面显润色,“曹操临敌制奇,鲜有丧败,故能东禽狡布,北走强袁,破黄巾于寿张,斩眭固于射犬。援戈北指,蹋顿悬颅;拥旆南临。振威烈而清中夏,挟天子以令诸侯,信超然之雄杰矣。”
“余观曹公明锐权略,神变不穷,兵折而意不衰,在危而听不惑,临事决机,举无遗悔,近古以来,未之有也。”
“于将,其勋劳宜赏,不吝千金;无功望施,分豪不与。于君雅性节俭,不好华丽;芟刈群雄,几平海内。”
“成也一字,败也一字,生也一字,殁也一字。”
顾见凝于华佗,谦询道:“敢向先生求教,是为何字?”
“疑!”华佗徐徐放下酒盏,长吁道:“生性多疑呐!”华佗泪眼道:“余本为其开颅取涎,他却以为老夫要报吾私仇,解吾小怨,而害其性命,如此,何人敢为他续命?”
“先生切莫自弃,我一定设法将您解救出去。”说罢,顾见骤然起身。
刚欲转身,华佗一把抓住顾见的袖口,阻止道:“不可!”
“为何?”
“曹操非但不会听信,更有可能迁怒于你,你若真想帮老夫,那就请帮老夫两件事。”华佗哽咽道。
“先生请讲。”
“第一件事,将老夫耗费毕生心血所著的两本医书带出去,你若是愿学药石之术,可用其中方剂救人济世,如若你志不于此,勿必将其交付于一个仁心医者,方不枉费愚人一生所学。”说着,华佗便掀开身下垫着的厚实稻草,弓指曲掌掘泥,刨出一深三寸的方坑,取出一布裹,拿起两本医典,一曰《青囊经》,二曰《中藏经》交于顾见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