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菡暗自惊异,一壁不动声色的转过身,展开纸笺细阅,片刻后,她双目含泪,对若山道:“马上替我更衣。”
纸笺为同睿所书,秘约她相见。
梳洗过后,她犹嫌额上的白纱有碍美观,特另配戴了一条合欢琉璃抹额,由于膝盖也有伤口,疼痛未消,行动不便,她也不管不顾,只独自一人出宫往目的地而去。
当行至与御花园相邻的宫道之时,远远地看到前方的金龙肩舆,她不由一惊,那分明便是弘帝圣驾!
她断不可为对方察觉,遂慌得匆匆往一旁的树林中躲避,一时未觉地上的枯枝,脚下一个踉跄,生生地跌倒在地上,膝盖上的伤口传来钻心的剧痛,她低吟出声,耳闻到圣驾轱辘声愈近,她紧捂着嘴巴,竭力忍住声响,眼看鲜血自膝头裙袂上渗出,她闭上眼睛强忍惊惶之意,屏着呼吸等待圣驾远去。
远了,渐远了,直到再听不到任何声音。
她扶着一旁的树干颤巍巍地站起来,跌跌撞撞地继续往前方走去。
他们约见的地方是一处荒废已久的破旧宫房,位处偏僻,人迹罕至。
同睿已先一步到达,相候于此。桂菡看到他,犹如劫后的重逢,心潮止不住汹涌起来,喜悦、安心、悲伤、哀愤,全数翻腾于心胸之内。
同睿快步迎上前来,一把扶稳了重心不稳的她,心痛的眼光在她额上及膝盖上的伤处盘亘,道:“菡儿,你何苦如此?”
桂菡鼻中泛酸,道:“你都知道了?”
他凝视着她片刻,道:“若山将昨夜之事都告诉了我,你不惜伤及自身,又与皇兄顶撞,皇兄他……如若是寻常妃嫔,早便被处以刑责。”
桂菡忍一忍泪意,道:“他要怎么对我,我根本不在乎,我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就此成为他的附属。我知道我无力改变,可是我不愿意就此认命!”
同睿有意无意地放开了相扶她的手,道:“可是菡儿,你可知道,你如果继续与皇兄僵持下去,皇兄终有一天会忍耐不住,他不会放过你的,甚至有可能会迁怒于西穆国,这样对你,是非常不利的。”
桂菡闻言,心下一沉,道:“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不愿顺从于他,是对我自己最大的威胁,但是我已另有打算,我激怒他,不是想让他将我处死,而是令他将我打入冷宫,他不会再去关注一个被废的妃子,只要不再在他眼皮底下,我便有逃离之机。”
同睿的神色却并不为她的话多生几分希望,他摇一摇头,道:“菡儿,我约你前来,实因我太过担心你。有一句话,非得亲口告知你。皇兄心思莫测,并非你我能掌握,你既然已经进宫,便不是能轻易逃离的,唯今之计,只剩两条路可行,一是你安分于后宫,不要再违逆皇兄,静待我的部署,把你带离宫中;一是……”
他顿一顿,方道,“你安下心来,不要再记挂以往,一心对待皇兄,成为名符其实的媛则贵嫔。”
他的话,有如一盆冷水般,毫不留情地浇落在她头上,她整个儿有如电殛,惊错难禁地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