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可爱的小院

隐形下岗 飞龙上天 6157 字 2024-04-22

张敬凯这人很自信自己是“思想武装起来的红小兵、红卫兵”不相信什么牛鬼蛇神,也不求神拜佛。可他说的这些是不是真的也无法考证。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住房后崖上,在爬上圪梁上面就是日本人当年修炮楼的地方,他不只一次上去看过。前几年县广播局在那里修了排房子,建了个电视转播塔,现在铁塔也没有了,房子、大院村委搞了养殖。有些事情,不相信,归你不相信。但现实生活还是很骨感的。关注这沟沟里七八户人家就可以知道,西面三家,有两家,汉,年轻轻地就死了,都是倒插门女婿;顶头那家弟兄四个,个个死于非命。什么喂牛跌进水缸里,修路炸石头被炸死,在烈士陵园干泥活,躺在地上息了息就不出气了;前面一家,弟兄三个,三条光棍。他娘五十来岁成了寡妇;再看看沟沟出口的那几家,有一家,儿子很有本事,把他房子西、面土崖挖了,挖出四间房的根基地,修了四间二层楼。孝敬父母,把父母接过去住了三天,二老双双,驾鹤西游,据是说煤烟所置。后来把房子赁出去,这家男的在大年三十,晚上下油锅,红烧肉,结果油锅爆炸给炸死了;还有两家一家男的是一个厂的厂长,另一家男的是闹班车的,都很有钱,可都因喝酒给喝死了。有办法的人家,都考虑搬走。这条沟沟有人称:寡妇沟。

活生生的事实你能置若罔闻吗?沟沟里七八户人家,他们找阴阳看风水,去邪避灾。有的改大门,有的修照壁,有的房顶两头按龙头,有的墙壁上按块镜子。张敬凯虽然不太在乎,但心里总是心神不定,万一出点事怎么办?又一次有个懂点风水的人到他家房后拉土,刻蜂窝煤,他就借机让看看这地方的风水。他前后转了半天说:“你这房子院前面是土崖堵着;房子后边是土窑洞后空;左青龙、右白虎高低也不对;西边邻居的房三叉间龙头正好看着你家院;你家大门不正,出路不直。从这院子的风水看是:前面堵着你没什么前途;房后土窑洞后空你没后代;院有龙头照属凶;大门不正,路不直属歪门邪道。”张敬凯听了这话后,忧心忡忡,心里的负担更重了,唉!知道还不如不知道的好。可有什么办法呢?这个现状一点也改变不了。

说归说,这个小院还得住,日子还得往下过。听天由命吧,该你咋地你咋地。桃三、杏四、梨五年、核桃树等上三五年。不到四年的光阴,房前屋后种的树都陆续挂果了。张敬凯买上书学习剪枝、嫁接技术。把桃树嫁接的一颗树能结三四种桃,什么水蜜桃、五月仙、黄桃、久宝;杏树上能结杏梅、李子:酸枣接大枣;葡萄有龙眼、巨峰、青香蕉、山葡萄。紧接着就是果木树的管理。浇水、施肥、捉虫、打农药。他买了《果木树四季管理》、《农药使用与注意事项》、《果木树病虫害防治》等书,一有空就读,学了就用。买了剪枝剪、嫁接刀;买了农药、叶面肥、喷雾器,说干就干。几年下来,有成功的喜悦,也有失败的烦恼。总的来说成功大于失败。反正是自己家的树,出点问题也没什么,无非就是少吃几个或是今年吃不上而已。张敬凯苦心经营的“花果山”逐渐进入盛果期。就在住进这个小院的第四个年头,他的第二个孩子出生了是个男孩。

儿子的出生给了他很大的喜悦,有儿有女,成了四口之家。邻居们都来贺喜,送鸡蛋、送挂面。她们们高兴的说:“你们家就是想要个小子,这回可可地养了个小则。真会养,就起名叫‘张可可地’吧!”“咱这儿人名哪有四个字的?”“外不会,不要叫姓就叫‘可可地’”“哈哈!哈哈!咯!咯!咯!咯!”几个媳妇笑着走了。添人加口本来是家庭中一件大好事。可张敬凯却下岗失业,没有了经济来源。女儿闹病小脸烧的彤红,没钱买药;儿子刚隔奶两块五一斤的饼干,买不起:房后的桃园生了虫,没钱买农药,扑通扑通直落果;电话只进不出;电视挂着门帘子。没钱你什么都玩不转这是真理啊!张敬凯扔去了所谓的尊严,撕下脸皮。借了钱到长治进货,扛了一编织袋袜子,只身一人到法中乡赶会,摆地摊。唉!好多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借钱做买卖,吃喝都舍不得。卖够借的钱,才是咱自己赚的钱。好在卖的袜子,质量好、价钱低。三块两双,卖的非常快,一下有了信心。人的潜能是逼出来的。张敬凯大声叫卖,不一会儿编织袋就瘪了,手里的钱越来越多。有空的时候就数数,嗨哟!真没想到已卖回了本钱。再卖就该是自己赚的钱,他很高兴,看来赶会也不难,自己做买卖赚钱,赶会不丢人。人有钱才有尊严,才有脸面。

中午到了吃饭的时候他在挨他最近的饭摊,买一碗面。等饭的时候才想起来早上就没吃饭。饭摊老板操着一口法中话说:“像你这个买卖应该喝口酒、吃口菜”他问:“为什么?”,“你看,咱们这个垴,数你的买卖好”。吃饭的时候,张敬凯看着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的人群。男人吗,自然要看女人,他发现这里的媳妇们大都不显屁股,穿着裤子屁股显得很瘪,空荡荡的,没有一个是丰乳肥臀。便问饭摊老板:“你们这里的媳妇们为什么不显屁股?”他说“跑山,跑的!”原来这里的妇女们经常上山采收山货。春天,搬栾芽,采梨花;秋天;搬蘑菇、打山桃、摘青翘。冬天,捋连翘,山货很抓钱。所以这地方媳妇们手头都有钱,丈夫穿袜,媳妇们买。所以说他这次卖袜子成了快买卖。张敬凯尝到了赶会的甜头,增加商品品种,鞋帽、秋裤、内衣、鞋垫、毛衣。甚快就卖甚。随着赶会大军跑遍全县各大乡镇,大街小巷,留下了赶会的足迹,虽然很辛苦、很累,但很快乐、很有成就感。阅人无数,故事也很多。

有一次在中村赶七月会,早上还是晴空万里,没有一点云彩,到了下午四五点钟,正是赶会人多的时候,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人挤人,人头攒动。忽然一片乌云飘过,狂风大起,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好多人都淋了个“落汤鸡”,做生意摆摊设点的人更是收拾不迭,四五分钟大雨过去,人们跑得无影无踪,生意再也兴隆不起来,到了下午六七点钟,好多人都陆陆续续的收摊回家,张敬凯肩上扛着一个大编织袋,在公路边等车。公交车来了由于人多上不去。要知道在这个交通堵塞的小村庄,公交车就这么一趟,等坐其他车那就要靠运气了,等呀等,等到九点多钟还没有车来,张敬凯买了几根油条,边吃边等车,等到晚上11点钟,好像前面过来一辆汽车,灯光很亮,张敬凯急忙上前等车,车停下来,发现是石油公司的拉油的油罐车。不过还好,司机他认识,他在商业局时候认识的。“车轿轿里有人,不能拉你啦!”“那我就扒在油罐上吧,现在也没有车了,时间也不早了”“那你不怕掉下来?”“不怕我抓的紧点,三五分钟就回去了”上了车张敬凯,把编织袋绑紧,然后爬在油罐车一边的平板上,紧紧的抓住。车开始启动,耳边的风呼呼作响,黢黑的夜晚,天上吧嗒吧嗒的大雨点落下,张敬凯紧紧的抓住前面的铁板,生怕掉下来,这时候他感觉到后背上像有一只大手把他拽下来,重重地摔在树上,然后掉在地上,……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张敬凯苏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路边的树林丛中,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他抬起头望望天空,这时候,明月朗朗,微微有点小风,已经不下雨了。张敬凯站起来,拍打拍打身体,活动活动腰腿,哎,一点事情都没有,身上的各种部件儿都好好的。张敬凯打起精神,回家走吧,不过还有15里地的路,走呀走在微风的吹拂上,身上的衣服已经渐渐的吹干啦。当他走到城东学校操场时候,发现那辆油罐车停在那里,爬下车一看,编织袋还在,张敬凯把编织袋解下来,扛着编织袋,缓缓的向家里走去,当他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两点,妻子马灵儿焦急的问道:“怎么现在才回来,把人都快急死了”“嘿嘿,这不是回来了吗!”趴到床上倒头便睡。哈哈!多彩的生活,既有阳光明媚,也有倾盆大雨,你不知道会遇到什么?说实在的,你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坚强,直到有一天你除了坚强再无选择。

记得有一回,在一个隆冬的夜晚,大雪飘飘,沙沙沙的下了一夜,结雪足足有一尺多厚。天一亮,张敬凯就起来,拿着铁锹在小院里铲开两条路。一条通往厕所,一条通往大门口。因为今天是星期天,农历十五,是赶大集的日子。他拿了两个编织袋,拿着铁秋,一边铲路上的雪,一边向外边走。走到大路上,路上的雪已经被人踩实了,路面很滑。在一个下坡的路上,张敬凯小心的走着,忽然他在路边发现一块红红的东西,走过去一看是一块有三根肋条大的猪排骨。拿起来看看,并没有狗啃过的痕迹,也没有异常颜色,因为是在雪地里,骨头上也没有沾上土,灰尘什么的,挺干净的。张敬凯就拿出自己的手绢儿包起来揣在身上。

来到他赶集经常摆摊的地方,将这块地方的雪铲起来堆在一旁。然后将编织袋放在上面,用石块压住,这块地儿就算占住了。等回到家里,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块排骨,告诉妻子,今天碰见个熟人,便宜买了一块排骨,孩子们都好多天没有闻到肉味儿了。

说到吃肉张敬凯比谁都嘴馋,爱吃肉。不管是什么肉,只要是肉就能吃。孩子们也随他,统统都是“食肉动物”因为好吃口肉,就的想办法赚钱买,肉贵买不起,就买“生骨头”。那时候爱吃“生骨头”的人没现在多,会吃的更少。不像现在有“大骨汤“、“排骨面”。他吃“生骨头”也没什么方法,放上把咸盐、花椒、大料、葱、姜、蒜一煮,熟了从锅里捞出来便吃。一家人围着盆儿,手抓热气腾腾的骨头,连啃带吸溜,吃的满嘴满手流油。你可别说,骨头肉就是这样吃着最香。一斤买肉的钱,能买十多斤“生骨头”,煮熟能啃一斤多熟肉、汤还能做汤面、还能撇油。据说“啃骨头”对孩子生长发育很有好处。每当饭菜里有肉的时候,吃饭的气氛就相当的好,孩子们饭吃的香,而且快。每当这时候妻子总是把肉留给孩子们吃。而张敬凯不行,见到肉总是不由人地往自己嘴里送。就因为这没少遭妻子的“白眼”,有时还档张敬凯的筷子,背着孩子骂他:“馋嘴、下贱。没吃过肉,孩子们还吃不够你老大人跟孩儿们抢着吃,没德行、饿死鬼转的”。

今天妻子马灵儿把排骨剁开,放上调料在锅里煮着。锅盖边冒出了腾腾热气,一股肉香味飘满屋子,勾起了张敬凯的馋虫。这时他看着锅盖上袅袅的白气,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儿。这块排骨是自己在路边捡的,想了想那块排骨的位置,路那边真好是个猪圈。该不是这块骨头,是放了毒药的防狼诱饵吧?要是那样,孩子们吃了可就糟了。

上午赶大集,人很多,生意也不错。可是张敬凯心里总惦记着那块排骨。中午吃饭的时候,孩子们都挺高兴,因为今天有排骨吃。妻子马灵儿为两个孩子,一人舀了一小碗。为张敬凯留了两块,自己都没舍得吃。吃饭的时候张敬凯除吃了那两块骨头外,还在每个孩子碗里夹了一块吃了。妻子娇嗔的骂道:“看你们的爸爸,多么下贱,从孩子碗里抢着吃肉!”。一个下午,张敬凯坐在缝纫机前做鞋,看着两个孩子在院里玩耍,自己也体会着肚子里的感觉,一下午也没有异常感觉。晚上孩子和妻子都睡觉啦,他不敢睡,一会儿起来打着手电,看看两个孩子的脸;一会儿摸摸孩子的手;一会儿悄悄的听听孩子喘气的声音。看着一旁熟睡的妻子,心里说,亲爱的妻子啊你骂我嘴馋,你哪知道我的心思啊,我是在做人体试验。听到两个孩子均匀的喘息声,看着两张红扑扑娇嫩的小脸,心里有了一丝丝的放心。亲爱的孩子们呢,你们哪知爸爸的此时的心情,爸爸已经早就悄悄的准备好三轮车了,一旦你们因为吃了那块排骨有状况的话,爸爸就立刻送你们上医院治疗。张敬凯一夜未睡,他自己悄悄的度过了一个,谁也不知道的,惊心动魄的夜晚。

赶集赶会、做鞋卖鞋、赚零花钱,种点小片地吃粮,粗茶淡饭十几年,孩子们渐渐长大,女儿考上了大学,儿子考上了高中,家庭幸福、人丁兴旺。在这个小院生活了十几年,虽然说没出什么事,但总感觉头上好像悬着一把剑,心里很不放心。有一天,张敬凯专门请了一位有点水平的风水先生来到小院看风水,他抽烟喝水后,戴上礼帽,先从住的家看起,看完后又挨个看其他五间房;看完前院,看后院。看完房子看土窑;又看了看这茂盛的“花果山”;后来张敬凯跟着他从小路爬上了圪梁,现在几家的小院近收眼底,在圪梁上转了一圈,又爬上了“日本人”当年修炮楼的地方,看了一顿。坐下来,息了息,抽了根烟,眯起眼睛想说什么,又没有说。跟着他转了一上午,这个风水先生只说了一句话“你住的这地方‘脉’厚嘞”。张敬凯问他:“你看我这小院有什么说时?”他突然眯起眼睛,好像要解一个什么谜似的。张敬凯忍不住把以前风水先生说得话,说了一遍。他说:“他们说的不是完全对,土崖是土,前后是土崖说明土厚,土就是‘脉’,土厚就是‘脉’厚,万物土中生。你看你后面的土崖有多厚,你福气大着嘞,一般人服不住。”,“我房后是土窑,人家说是后空”,“后空是房后什么都没有,你的土窑是挖在土崖上的,咋能说是后空?”,“你说说我前面哪一家?”。他说:“你前面这一家住在崖底‘脉’太急,对她不好。‘脉’就跟水一样,水从崖上冲下来直直地冲到他院。看!你这院就不一样,你这是‘脉’冲下来后,像水一样,又翻着波浪,你正好住在波峰上”。中午吃饭的时候,喝了两盅酒,话多起了,风水先生拍拍张敬凯的肩膀醉眼曚昽地问道:“老弟!你姓甚?”“姓张!”“你老婆姓甚?”“姓马!”“嗨呀!弓长马?我总算是弄明白了!

弓开放箭射苍天,

长空万里渡秋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