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可爱的小院
说起来离开这个小院,已今是第六个年头了。张敬凯对这个小院有着一种无限的眷恋,它记载着他家的酸甜苦辣,见证了他的发展历程,它给他惊心动魄的体验、也给了他耕耘的喜悦,它给了他们想都不敢想的收获,也给他心理上带来极大地伤害。它的离奇诡异成了他血液里的记忆。
说起来到是28年前的事了,那时候他们全家六口人,住在一孔土窑洞中,都大男大女的生活很不方便。为解决住房问题,他的父亲跑了很多地方,在县城最边边一个沟沟间看中一块地方,阳坡上有五孔土窑洞,是当年村集体时候圈羊用的,不算是耕地,也不是宅基地。西面往山上走是一条大水沟,出场也不好,大车又进不来。土窑洞前面有一块能修三间房的地基,东西两边是丈把多高的土,砌了土能修七间房。虽然不太好,可他的父亲觉得朝阳避风,将来住人也安静。关键是这块地方多少年来就没人来这里采过地基,咱又不是本村人,好的宅基地也买不上,贵的地方也买不起。他父亲跟大队支部书记一说要买这块地方修房,人家没说二话,满口答应。不过得商量商量,研究研究。
他的父亲为此忙活起来,杀了一只喂了多年,打鸣的公鸡,坐在院里细细拔毛,由于天热,怕坏了就放在菜窖里保存。张敬凯买了烟酒茶,弟弟买了好几根上好的圆木。几个人抬上圆木,包里装上烟酒,三更半夜才等到大队支部书记回家,把东西给人家放下。第二天晚上写纸,大队支部书记、村长、会计等四五个人在他家土窑洞中,又吃又喝,下半夜才用麻纸写了一张地基四至的字据,他的父亲付了钱,根基地才算买下来。
当那以后,张敬凯就开始了挖山不止,一有空就把自己用绳子绑在半崖上用二股镢刨进缝隙把一大块一大块土圪垯撬下来,灰头土脸,浑身是土,汗水湿透衣衫。看着撬下来的土越来越多,崖上却看不见缺了多少。撬下来的土拉不走也就不能再撬了,土坷垃一堆一堆的。一天他在街上看见有好多小四轮拖拉机拉土,张敬凯就骑上自行车跟上“小四轮”看他们往那里到土,结果是那边正修“琴泉大桥”需要垫土。他喜出望外,望着黄尘滚滚,上上下下的“小四轮”车队。突然,他惊喜地发现其中还有一位他高中时候的同学,急忙上前问道:“你们从哪拉的土?”他说了半天张敬凯也没听清,因为噪声太大。张敬凯只好爬在他耳朵上告他我哪里有土,明天叫上几辆“小四轮”去我哪里拉土,那个同学好像是听明白了。第二天张敬凯家的根基地前排起了长长的“小四轮”车队,有的刨土,有的装车,“小四轮”突突突突,冒着黑烟、出出进进,热闹非凡。邻居和路人看着都傻眼了,看看,就是人家有钱人家修房子,能顾起这么多的拖拉机。结果好景不长,拉土拉到第四天的时候,他的同学找到张敬凯说路过的桥断了。原来拉土到根基地要路过丁城渠,前几天桥还好好的,今天有人给拆了。张敬凯找他们论理,人家盛气凌人地说:“这桥是我们搭的我们想拆就拆!你要咋地?”没办法张敬凯只好找人,用了上好的木料从新架起一座桥,为以后铺平路。
东西两边的土挖完后,下面就开始,平地、挑根基。在一场大雨以后,他的弟找了一个河南工队的技术员,剮了些木头角子,端了一洗脸盆水,里边漂着根木棍,趴在地下瞄了一阵,用卷尺量着钉下了角子,画出了线,七间房格分明,然后按照画出的线开始挑根基。兄弟们人缘很好,帮忙人也多。挑根基一伙年轻人,有说有笑,打打闹闹,活儿干的非常快,说来还是人年轻,什么都不害怕,不一会就挑出了人头骷髅,还有大大小小的骨头。他们还兴高采烈地把骨头扔来扔去,嬉闹着。他的父亲找了些纸箱子,垫了些黄纸,装满箱子就拿到圪梁上寻个踏墓放进去。骷髅不记得有几颗。骨头,大的像牛骨头,小的像是鸡骨头,可能还有的是人骨头,反正谁有样也认不得。不知道,也就不害怕。有一段根基挑出来埋死人用的砖、瓦,上面还有字。十多天也不记得装了几箱子骨头和几颗骷髅。那时候张敬凯的姥爷90多岁了,拄着拐棍到了挑根基的地方,见有个骷髅,他就用拐棍拔拉着、操着浓重的山东口音:“这是人头?还是狗头?”当他回到家里后浑身发抖、发烧,闹了好几天。妈妈问是咋回事?张敬凯说他用拐棍拔拉人头来,他妈知到后,不知怎么烧了些黄纸,念叨了一顿才好了。有几个老汉路过这里高声喊到:“孩们!不用费劲,这儿不能住人!”大伙谁也不理他。还有几个老汉专门过来看看,摇摇头,甚话也不说就走了。经过十多天的奋战根基总算是挑成了,土软的地方挑了两三米深。接着是用石灰拌土打夯机打实,用石头砌起来。过了一个冬天,开始上砖。到砖窑上定下砖付了钱,找同学用拖拉机往回拉。砖、石灰、沙、木料等各种料备齐后,用了一家河南工队,尽用了二十多天的时间,七间一层砖瓦房建成。由于资金有限,没有推沙灰。接下来的是自己动手,和泥模墙,纤维板吊顶。房子装成后
张敬凯在七间房东头住了两间,并在这个小院结婚娶媳妇,红红火火地的办了一场喜事。
热闹过后张敬凯开始精心经营这块地盘。妻舅在他家跟他说:“孩!我跟你说,你听上我的话。把你这儿前后院种上些花桃李果树,等你们有了孩,孩也长大了,树结下的果子也能卖钱了,你就能供起孩子念书了。我看你这前后院不小,能种不少树,树苗则我给你弄”就这样把房前屋后种上了果木树,桃、杏、红果,梨、葡萄、桑心,苹果、核桃、樱桃,大枣、花椒、草莓。
桃三、杏四、梨五年、枣树当年就赚钱。不到三年的光阴,这些树都陆续挂果了。他们的女儿玉莲,已经在小院里,端着小碗摘着吃草莓了。现在可以高兴地告诉你,那时结下的果子,从夏天吃到冬天。先是草莓、樱桃、桑心。接下来就是杏、苹果、梨。七月核桃八月枣。到了盛果期,果子结的多了,就开始送亲戚、送朋友、送邻居。
在这个小院,张敬凯开展了“农、林、牧、工、商”。种蔬菜、培育果木树、养兔喂狗、做布鞋(真正布鞋厂)、赶集赶会、做小生意。植物、动物和睦共处,房后半崖上住着“呱呱蚁”(猫头鹰)、土窑洞中住着“人头蜂”(比蚂蜂还大的野蜂,建的窝像人头)。在附近还住着“圪狸”(松鼠)。中间一孔窑住着“小燕子”。东边那孔窑住着一窝“野猫”。自来水隐井里住着青蛙;蛇、蝎出没、小鸟啾啾、喜鹊吱喳;群鸦乱噪、野鸽翻飞、蝉鸣优扬。年年都能见到它们,到也没感到什么。说来也怪,就是晚上出院来感到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尤其是不想到房后边,总是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害怕。又一次张敬凯的同学来家里玩,大白天听见“呱呱蚁”叫欢,他惊呀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他问道:“这是什么叫欢?”张敬凯说:“呱呱蚁,猫头鹰呀!”。他一下子站起来说:“呱呱蚁叫欢是要死人的,人要是到了快死时候,呱呱蚁就来叫欢,因为它闻见死人的味道”。张敬凯说:“没事,因为‘呱呱蚁’就住在房后半崖上,每天都能听到它们叫欢,它们吃了吐下的东西就落在底下”。然后领上他到房后,抬起头去看半崖上住的“猫头鹰”。那位同学小心翼翼地走着,看着。当他路过土窑洞看见洞顶上有一个像人头而比人头还大的窝,上面爬满了密密麻麻,嗡嗡隐隐的“人头蜂”时,吓得赶快跑开。他喘着粗气问道:“这是不是‘人头蜂’?”,“是呀!”他焦急地说:“好球你呀‘人头蜂’蜇一下,人就没命了,治不好的。这儿是人住的地方吗?”。“没事,‘人头蜂’在这儿已经住了好几年了,从来没蜇过人”。后来他看到树上有上下乱窜的“松鼠”瞪大眼睛看了看,接着又听到一声“猫叫”他不知所措地摇摇头,自言自语地说:“你这儿好奇怪”。奇怪吗?
奇怪的还在后头。张敬凯在这儿已经住了两、三年了,他的父亲和兄弟们都不计划来这儿住,又在另外其他地方买上了房子。后来张敬凯才听好多人说,这里风水不好。原来这里儿也没个甚名堂,有人说是叫“死孩儿圪殓”。经打听“死孩儿圪殓”不在这儿,在南小河则西南面。
这里从来就没住过人,只知道是村集体时候圈羊用的“羊窑则”。有一年春天,杏花烂漫。房后的杏树花开的特别艳丽,一位瘦骨嶙峋的老汉,来到小院转了转说:“我看见你种的杏树不错,过来看看!”。张敬凯敬了他根烟,他坐下来抽着烟,接着讲起了小院这块地方的故事。
围困日寇“二年半”的时候,你房后崖上,在爬到圪梁上面就是日本人当年修炮楼的地方,崖上,上边这一层就是日本人逼着咱当地人倒土坯砌起来,你看现在还能看出一层一层的土坯印,日本人在咱这儿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二年半”的时候,日本人就在上边的炮楼里住,杀了的人,吃了的牛、羊、猪、鸡骨头都从上面扔下来,所以你现在住的地方,几十年来就没有人来这里采过宅基地。
说道这里他把“山羊”胡子一翘,肿泡眼一闭,吸了口烟说道:很久很久以前,就你们现住的这一片地方,是一片黄蒿过人、没人敢来的荒草地。底下“烈士陵园”所在地就是当年县衙门的所在地。刑事案件,判处死刑,推出五门斩首,侩子手们,用指头粗细桃条则编织的箩筐,把犯人按在箩筐里抬到你们现在居住的这一片地方,将犯人砍头。所以说,你们现在居住的这一片,就是过去犯人行刑,砍头的地方。听了这些不由得让人心惊肉跳、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