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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普照天地，洁白的水汽弥漫飘荡在孤岛的上空，像九天上晶莹的丝带。海天交界，是一片朝阳，如金火焚空，炽烈却不耀眼。粼粼的海波宛如婴儿呼吸般静谧温柔，无风亦无浪。

青山默无声息，海鸟远在天际，寨子里的人们又开始了一天的忙里忙外。

礁石。

陈谷生悄声走到一个头顶宽阔斗笠的老者身旁——那老者盘坐在一块突兀的礁石上，身边除了鱼筌，鱼竿外再无其他。

陈谷生默默坐在他的身旁，一如往日——

一老一少静静盘坐，无人开口说话，好像两个同病相怜的哑巴。老者枯槁如木的手，握着奇长的鱼竿，竿头垂着一条晶莹发亮的银线。

噗！

突然，伴随着水声，老哑巴驾轻就熟地收线！

利落，流畅，大气，堪称完美。

随着银线甩出海面，一尾银鳞闪闪的鱼被带出海面，在洁净的阳光下翻腾！

陈谷生目光始终凝视着那柄钓鱼竿，一瞬不瞬。

在常人看来也许平平无奇的鱼竿，在谷生心目中却仿佛是一柄出鞘而灵活的剑！

老哑巴收竿时手臂凝滞如巉岩，手腕灵巧如飞蝶，极静极动间，透着说不出的玄妙之意。

而那黯淡无光的鱼竿，仿佛瞬间挟着生机与剑芒，飞动间，绞碎天地迎面的万丈晨光，携着无上化腐朽为神奇的奥义，仿佛为最为普通的几个动作赋予另一重庄严浩大的涵义，如同隐世之鹤羽，出世之仙剑！

不动则已，动则震古烁今！

短短数秒，在陈谷生眼中却仿佛有万载那么长！

而那些所谓的怪招，则正与老哑巴这一手收竿引线之法有着不谋而合的法则，虽然不尽相似，却同源同宗。

陈谷生目光闪动，飞速记下方才银龙飞舞般的一幕幕。顿时，从前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如今竟然行云流水般豁然贯通，在脑海中挥洒间，圆转如意，妙合天心，透着一种无法言说的磅礴。

刷！

老哑巴看也没看陈谷生，提起鱼筌，起身就走。

陈谷生晃了晃神，当他蹒跚地赶上老哑巴时，忍不住脱口而出，“老师父，您教我剑法吧。”

老哑巴倏地立住，缓缓转向陈谷生——面容被宽阔的斗笠遮盖，仅露出一块刀削斧刻般硬朗的下颌。

就在陈谷生紧张又期待地望着他时，老哑巴在沙滩上写下一行字，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去。

——我不会剑法

……

……

骄阳，海风。

醺人的热浪争相扑在人的身上，远处的村人光着健硕黝黑的膀子，围着渔船，清点着收成，不时传来爽朗的大笑声。日色照耀下，棕色的汗水折射着胶质般的光芒。

肤色白皙的陈谷生一出现，那些人纷纷注意到了他。

满脸疤痕的中年男子，跟一个肤黑却标致的女人对视一眼后，在渔船里翻找了一阵，拎着两尾鱼，两步并一步地跑到陈谷生面前，“谷生，马叔我今上午打了几条火阳鱼。给，回家让陈大娘给你拾掇拾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