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谷生低头看去,果不其然,鱼身有着天生的金赤花纹,美丽繁复,似铜铁熔化,日月燃烧,虽已死去,但依然浑身灵气环绕,释放着烫手的温度。火阳鱼肉质饱满晶莹,味道独特,极鲜极香,吃到肚里好似吞了一团火苗,使人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胡辟春曾言,这种鱼简直就是稀世灵药,并嘱托他们将吃剩的鱼骨晒干,研粉涂在伤口,流血立止。
因为火阳鱼极难捕获,所以寻日里,村人每捕到几尾,都是摆上桌席,宴请近邻好友,以示情好。
陈谷生珍而重之地收下火阳鱼后,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马叔慢慢走回渔船旁边,摇头叹气。
而他的妻子,则流露出母性温柔的光辉,眺着陈谷生提鱼渐渐远去的消瘦背影,怜惜之意水涨船高,喃喃着,“可怜的后生……”
……
陈谷生提着鱼,在一处青翠的山坡后走走停停,面颊呈现脆弱的苍白,眉峰紧簇,在外人看来是满脸的心事重重,全无少年人昂扬的血色。
他在思索着今日从老哑巴那里窥得的招式。
不知不觉间,陈谷生已经在脑海中观想出一柄虚幻的绝世之剑,“怪招”游走间,剑锋青湛,剑气如龙,风雷阵阵,波澜壮阔……
就在他骈起修长的双指,指尖翻飞间,划出一道玄异莫测的轨迹时,突然,哄笑声在前方响起——一行个少年,模样都在十几岁之间,大多已经束发,衣着张扬,脸上神情乖张。
当首一人肤色古铜,五官深邃,轮廓分明,嘴角带些冷酷,身材魁梧颀长,劲衫青紫,腰间佩着一双乌木镶银小三叉戟。
他居高临下,似笑非笑地望着陈谷生,幽暗的眼神中隐藏着不可一世的自负和霸道。
陈谷生面色不改,步履加快,他可不想和这帮拔剑村里有名的小太岁们打什么交道。
那少年阻住陈谷生的去路,“哎,谷生兄弟,你这是打哪儿来呀?是不是刚从我三叔那儿学拳回来?“
”哈哈哈…”
他话音刚落,身后诸多少年纷纷大笑起来,宛如群犬争吠。
那少年名叫王鼎,父亲是村寨里王家的老大,王之卯。他的三叔,就是王三拳。王家是村子里铸铁世家,家大业大。
王鼎自幼跟随三叔炼拳修行,修为早已登临聚气九重天,一身外门横练更是出类拔萃,罕有人敌。陆地行舟,倒拔垂柳俱信手拈来,村子里的少年莫不惧他几分。
前段时间,不知为何,村寨里最爱惹是生非的几个刺头都纷纷唯其马首是瞻。
陈谷生:“王师前日因我用心不专,大动肝火,这事难不成你还未听说吗。我听闻你叔侄向来契合,今日看来侄子对自家三叔的事不太留意呀。眼下天气实属燥热,我先行告辞。”
陈谷生这一番话,行云流水,密不透风,眼神平静得古井无波,一时竟然噎得王鼎无言以对。
而王鼎身后一个看起来满脸横肉的少年,跳出来大声道:“王兄好意与你谈笑,你却不识好人心,真是他娘的不识抬举。”
然而,王鼎瞪着那少年道:“嚷什么嚷!不知道谷生兄弟身子不好吗,吓破胆谁负责?”
陈谷生听言,虽知晓王鼎话里有话,却无奈形势比人强,只得勉强对王鼎拱手道:“那倒多谢王兄美意,只不过我还有事缠身,不能久留,先借一步,改日再叙。”
“诶诶,兄弟,这就是你的不对啦。我也有事在身呢。”
“哦?那末正好,不若各自先忙。”
陈谷生刚欲抽身离开,却只觉手里一轻,马叔赠的两尾火阳鱼已经到了一个獐头鼠目的猥琐少年手里,此刻那少年正不住地望鱼咂嘴,涎流三尺!
“还我鱼!”
陈谷生上前去抢,却只觉眼前一晃,一个青紫身影倏地移到自己面前,速度快得令陈谷生无法想象,掀起道道残影。
王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