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剔骨》番外二 夏花

穿越之画风不对 连穗 3198 字 2024-04-21

就连马不停蹄的来到那座小村庄,在遍地的焦尸和残骸中翻找时,他都是冷静的。

他没有找到她。

尽管尸骸都烧得不成样子了,但他笃定她并不在这里。

她一定是逃出去了。

她一定还活着。

这是他的直觉。

一种毫无根据,近乎诡异的直觉。

于是,他平静的离去了。

既然在这里找不到她,那就换其他的地方去找。

总有一个地方,是她的栖身之所。

总有一个地方,能让他找到。

他找遍了附近所有的村落,向无数人打听过她的下落,无果。

他走遍了周遭的山岭幽涧,蹚过了泥沼河流,却寻不到她的一片衣角。

直到此时,他心里才开始涌出了不平静的情绪——难道,她真的不在了?

如果她还在,应是走不了多远的,行迹也藏不了那么深。

可是……

他不想认命。

虽则连日来的不眠不休,昼夜奔波,水米未进,已把他折磨得彻底没了人形,他仍是不想认命。

于是他继续找,日复一日的找。

在数次因体力不支而昏厥后,他终是接受了下人的劝告,开始进食。

而后,继续找寻下去。

找遍千山万水,万水千山,却唯独漏过了坟场。

因为在他的认知里,那个胆小的,娇怯怯的姑娘,怎么会往那种地方去呢?

但他不知道的是,就在离他几丈远的坟场里,她正安静的蜷缩在一角,即使已睡着了,面上仍带着消不去的痛楚之意,仍摆脱不了那个噩梦般的夜晚,在梦境里亦是反反复复的折磨她,不让她好过。

从那时起,他就错过她了。

既是错过,也是过错。

……

……

他本以为自己会漫无目的找下去,直到油尽灯枯的那天。

但爹娘的猝死,打断了他的行程。

“我回来了。”

回到长安的时候,他形容憔悴,怀里抱着个打磨得十分粗糙的牌位。

“妻,许氏之位。”

这是临行前,他在院子里那一堆废墟里找到的木板。

唯一没有烧毁,勉强维持着原样的木板。

它应是从房檐上掉落的,上面还沾着瓦片印下的灰迹。

说来也真是讽刺,她留给他的,居然是这种纪念。

但……终究是有纪念留给了他。

这块木板,想来是年复一年的承受着瓦片的重量,遮挡着外面的风霜雨雪,同时,也庇护着她,天天都瞧着她进进出出吧。

如此一比较,它的日子,竟是比他幸福得多。

“她还活着。”

在亲眼目睹了爹娘诡异而离奇的死状后,于心神剧震之际,他得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是她杀的。”

然后,是一个天大的坏消息。

“怨灵……因果……反噬……绝非常人所为……只能是……”

术士们的解释是那般合理,那般无懈可击。

“我知道了。”

他木然的一扬手,“都下去吧。”

待到屋内只剩他一人时,他低下头,望向怀里的那一个牌位。

他不想徒劳的欺骗自己。

他知道,那些人说的是真的。

于是他下意识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他想把它捏碎。

就如同,把她捏碎了一样。

罔顾他的真心,残害他的双亲,全然不顾念他的感受……

这样的人,死上一千遍,一万遍,也不足惜!

“阿渊。”

可到了最后,他还是小心翼翼的收回了力道,将它贴在了自己的脸颊边上,喃喃的唤道。

终究是舍不得的。

“我就当你死了。”

在那一刻起,他便放弃了寻仇的打算,没有拨出人手去追踪她的痕迹,纵心中生恨,还是叹息着放过了她。

也放过了他自己。

不知为何,他总是里外不是人的那个,且不管怎么做都是错的。

无论是双亲,还是她,抑或是她的爹娘,还是那一村的人,其实都没有任何对不起他的地方。

偏生每一个人的死,他都有着脱不了的干系。

即使他能把责任推给父母,推给她,又能如何呢?

他能忘记前者给过他的生养之恩,也忘记后者给过他的一颦一笑么?

不能。

他明明有理由去怨恨这些人的。

可连理由都是苍白无力的,没有底气。

他再不甘心,再委屈,再难受,也只能日复一日的憋着,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