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道:“我小时候吃过一回,不开壳不怎么好进味,开了壳,肉又粗散,倒是不如另一种好吃,只这虾活力大得很,养个三两天也不怕死的。”
她说着,指了指另一旁相对青灰色的虾。
宋妙闻言,稍一思忖,很快就给两种虾安排了各自的出路。
她先烧一锅大油,让张四娘洗干净那青灰虾同小香芹,把虾壳都去了,自己则是将那猪肥膘选最漂亮的位置切成丁,剁得半细,等虾仁剥好,一半压成糜状,另一半跟小香芹梗分开切成细小颗粒,将猪肥膘、虾糜剁成茸,混着小香芹粒、虾肉粒、蛋清、盐、极少一点花椒末等等一应佐料搅打均匀。
此时那油也已经烧得半热,她把张四娘叫了过来,道:“今次做的唤作虾枣,其实最合宜是冬日里做,一则那时候有荸荠,二则另还有一种做法是把荸荠剁碎了搅合进去,得了荸荠,那虾枣就会特别甜,也有外头裹一层腐皮炸的,会更香,只今日一时找不到腐皮,为了图方便,就先这么做着。”
“这吃食很合冬日里头烫锅子,此时天气热了,不好吃锅子,下一点芹菜开个汤,既有肉,又有菜,做起来还快,因那汤清,吃起来胃也舒服,是个挺不错的便菜。”
她说完,又提了几句要注意的点,趁着油温合适,便把那虾肉糜装进一只漏斗里,从中压出一只一只,如同极大枣子形状的虾枣来。
油是清油,随着一只一只虾枣下进油锅,很快周围就冒出泡泡,不多时,满油锅都咕噜咕噜炸得起泡。
第一回炸是油温并不算高,筷子探进去冒小泡即可,为的是定型,此时那虾枣的香味是一点一点漫开的。
等到这一回炸好,那虾枣已经变成了淡淡的金黄色,再添了柴禾,烧大火,把那油温升高,用热油复炸一回。
这一次那油炸香味就变得猛烈起来,虾肉、猪肥膘剁成肉糜,经高火炸透,里头那猪油香同虾肉香是一同被撵出来的,带着一点花椒的辛香。
如果说头一回炸虾枣时候,那香味香得很温柔,如同潺潺溪流,让人忍不住靠近它掬一口,复炸时候那香气便仿佛海潮惊涛裂岸,其势汹汹,叫人的鼻子全然无处可躲。
炸好的虾枣泛着金红色,那红是虾肉的淡红,看着格外诱人。
宋妙拿竹签扎了一只,递给那张四娘,道:“你先尝尝。”
张四娘赶忙接过。
此时那虾枣已经很香了,但等她吹了几口气,一口咬下后,先听到一点轻微的外层焦壳碎裂声,肉壳极薄,立刻,里头的虾肉的鲜甜、猪肥膘仅剩的一点丰腴油脂,并那小芹菜的清新香气,仿佛被关多年,一朝得了大赦似的,争先恐后往外跑。
结果就被她的嘴一口包住。
这一口,叫张四娘终于知道了什么叫真正的外酥里嫩,鲜甜多汁,她又急着往下吞,又舍不得往下吞。
一大桶虾,一锅自然炸不完。
宋妙等她吃完,让开地方,道:“这一锅你来试试。”
炸东西最要紧是火候,还要讲究何时浸炸,何时翻身。
张四娘学得很快,饶是如此,等虾枣炸完,也已经过去半上午。
等一应收拾妥当,她忙洗了手,给宋妙倒了盏茶,先给自己鼓了鼓劲,方才道:“小娘子,我有一桩事情,虽说出来有些厚脸皮,还是想向您打听打听……”
她把王三郎也想要在工地上某个活计的想法说了,又尴尬道:“也是顶顶不好意思,只近来许多人找不到活,我们商量着,如若小娘子这里还要人,哪怕少些贴补,也想来试一试。”
宋妙很快抓住了其中重点,问道:“除却那王三郎,还有许多人也想要这样的活?也是你认识的吗?能把人团起来吗?”
张四娘闻言一喜,道:“三郎可以,我叫他去找人!小娘子这里还能收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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