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四娘慌忙摆手,道:“我只做些家中炊饼面条,就去外头学过两天,也没学到什么回来,揉出来面团实在拿不出手,要是做垮了……”
宋妙笑着鼓励她道:“不打紧,你做,我给你看着。”
张四娘晓得机会难得,也不再推辞,便问要做什么东西,怎么揉法。
宋妙略一思索,道:“做春饼吧。”
果然又教张四娘面怎么揉,揉好怎么醒发,继而分成剂子又怎么去烙。
她只带着烙了几张,就让到一旁看张四娘自己做,等做得七八张出来,见对方已经熟手起来,便不再盯着。
刚让开到一旁,大饼就进得门来,叫一声“宋娘子”,又道:“咱们衙门里头人回来了。”
宋妙闻言,也不耽搁,这就开始炒菜。
河虾炒韭菜本就是极快的菜,大饼才把火烧旺,去外头又抱了些柴禾进来,宋妙炒的头一盘已经出了锅。
她把张四娘烙出来的春饼也装了,让大饼先送一道出去,又算着时间炒了第二盘,让张四娘送了出去,才自己来接手烙那春卷。
刚烙好二三十张,张四娘就回来了,急道:“宋小娘子,外头抢得跟什么似的,那两盘虾才端上去就见了底!”
这菜配饭好吃,卷饼也好吃,又是刚出锅,跟边上官驿准备的炖菜一比,但凡长了眼睛,舌头没出问题的,都晓得应该要抢哪个。
宋妙不慌不忙又炒了一大盘。
张四娘刚送出去没一会,大饼又进来了,道:“吴公事说今日孔公子回不了这样早,请小娘子若是方便,给他留点吃食。”
宋妙应了,问前头情况,得知吃得七七八八了,便叫那张四娘进来,让开位置,教她炒菜。
这一盘没有给前头人吃,而是三人分吃的。
张四娘毕竟一个未婚小娘子,又是生面孔,宋妙怕她放不开,特地跟大饼和她一起留在后头厨房里头吃饭。
得了宋妙手把手教,那味道比起张四娘头一回炒,完全是换了一个胎种来投似的。
如果说头一回是五六年没阉过的骚野公猪,这一次就变成了小香猪,虽然都是猪,看着、闻着、吃着,都不是一个味道。
此时拿春饼来卷,那饼薄而韧,柔软,除却简单质朴麦香,别无其他杂味,既不争也不抢,安安分分当一个承载的底,将将托住鲜香虾油同那一点韭菜、河虾爆炒出来的精华汁水。
张四娘给宋妙留下来吃饭,先还推脱,只说自己回去再吃,等拗不过,意思意思吃了一个,虽早有预料,也正是知道这样结果才一直不敢留,到底还是忍不住嘴巴张了又张,已经只会往里头塞吃食,就再也不提什么“回去再吃”的话,停都不下来。
三个人最后吃了快三十个河虾爆炒韭菜春卷饼——张四娘吃得最多。
吃完之后,她也不走,而是十分卖力帮着收拾碗筷,擦桌洗碗,抢了大饼的活计不说,一应整理妥当了,还要又坐下来削了半框莴笋。
宋妙劝她不住,只好道:“再晚天就要黑了,你一人不好走夜路,明日再来吧,只我们几个人,一晚上也做不完那许多事。”
那张四娘应道:“我削完这几个就走。”
又搬个筐子,就捡张小凳子坐在门口认认真真按着宋妙要求削莴笋皮。
眼见天色渐暗,张四娘还没走,那孔复扬却是回来了。
此人倒是根本不用人招呼,自己跑进了后厨找宋妙,进门便道:“实在饿得我头晕,眼睛都要分不清字了,明明是浩浩汤汤,我读着读着,脑子里就变成好好喝的汤——宋摊主,不知今日还剩什么,快给我垫一口!”
宋妙见他这模样可怜,忙道:“孔公子且放了东西,洗个手来,给你现做个面,转眼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