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都没有去倪奶奶那边看看了,也不知道她老人家,能不能度过这个冬天。”廖雨清一边说着一边收拾着东西。
倪奶奶?星启听得一头雾水,就这样看着廖雨清收拾出两大袋过冬的物资。
“我们走吧,你也没有去过那,正好去溜达一圈。”廖雨清披上斗篷正要提起那两个袋子就被星启打住。
“师父我来吧。”
“哎?你可拿不动这么多东西啊,我可不想被人说苛待徒弟哦。”
星启摇头,接下了其中一袋,雨清空出来的手掌,牵上了一份不同的温暖,“我只要这一袋就好了。”
臭小子。雨清推开门,想要往外走,却发现怎么拽也拽不动,回首看去,星启整个人睁大了眼定在那,他望向门外之景。
杭秀在忙碌了大半年,终于迎来初雪,雪寒似锁住了这座城市的时间,曳动着那些光阴的步伐。
所有的雪花都是天宫上的瑶花瑶草凋谢的香瓣,在人间归根化尘,来年又盛开在天穹。
“师父,下雪了。”星启轻道。
廖雨清微微转身,凝视星启,“以前没有见过吗?”
星启闭上眼,继续说着:“见过,在那个四方的小窗里,可还没落进来,就已经融化了。”
“这样啊……”廖雨清呢喃,有些心疼,她拉起星启往庭中走,雪离星启不过咫尺,星启忍不住伸手去接,可那素白的星星却在手掌间陨落了自己的身影。
“为什么……还是融化了?”星启看着空荡荡的掌心,有些失落。
廖雨清见状忙低头抚慰道:“你要知道,这世间真正美好的东西,其实都是抓不到的。”
星启缄默了一会儿,又抬眼正视着雨清,“师父你又打诳语。”还不等雨清反应过来,星启已卸下了手上的负担紧握住她放在膝盖上的纤手。
“你看,我这不是抓到了吗?”星启煽动着他眼中比初雪更要动人的风月,天地和心悸的交融,编织着一个沉沦的音节。
当雨清发觉之时,那道星河已抱拢了她。
山是山外山,雪是冬时雪,人是眼前人,那双紧握的手,从来就未松开过。
“从这开始,就是另一个杭秀了。”廖雨清站在一个简朴的街口,看上去跟来路的热闹格格不入,但当星启随着师父走进时,才恍然大悟。
初雪已降,可有些人好似还留在夏秋,衣裳褴褛地蜷缩在一个废弃的牛棚里,牛棚没有门,寒气肆意地惊扰着他们。
“师父。”星启摇了摇雨清的手,指着那些无家可归的人。
廖雨清轻轻扫了一眼,从袋子里拿出几件袄子还有些许吃食递过去,可星启却发现这份善意并没有让廖雨清变得高兴起来。
一直往下走,像之前那样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看到雨清和星启,连讨要的气力都没有了,一直环目四顾的星启并未注意脚下,蓦然一绊,还好雨清拽住了他。
垂眸一瞧,那根本不是什么石头,而是一具冻死的尸骨。
廖雨清微蹙起眉头,低头轻轻一礼,这便是她眼里悲切的缘由。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她从不恨有一颗善世不伐的心,却无法面面兼顾,总有人熬不过这个冬天。
这个杭秀是多少人口中的富饶之地,可也正是这样,这些无枝可依的可怜人的哀鸣才愈发的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