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死里逃生·洞庭奇袭

洪荒血与魂 贾孟鹤 6093 字 2024-04-23

刚才军帐里面的动静奇大,现在又超乎寻常的安静,军帐外的卫兵观望了许久,渐渐地生出了一丝不安。年老的卫兵蹑手蹑脚地走进房王的军帐,想看看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走进一看,竟发现一丝红色的液体从军帐里流出。

“是血!不好!”年老的卫兵大喊道,正欲冲进军帐,但房王残忍对待卫兵们的画面又映入年老卫兵的眼帘。他定住了,只是伫立在外,恭敬地对里面说道:“房王殿下!内可安好?”

而军帐里面却是如死一般的寂静。

年老的卫兵用更大地声音朝着军帐里面喊道:“房王殿下!内可安好?”

可里面传来的还是死一般的寂静。

于是,卫兵悄悄地把军帐的兽皮帘撩起一角,侧身向里面探望。

“快来人啊!……房王……房王……被人枭首了!”卫兵一时间不知所措,大呼起来。

身旁的几个年轻卫兵听声也跑过去,看到眼前的一幕,顿时慌了神,迅速地吹起了预示危险的犀牛号角。

尖锐的号声就像涟漪一般一波波的传开,听到号声的犬戎战士也吹起同样的号声来,一直传到了前线。

前线战场上,厮杀声不绝,通过堆土的办法,犬戎大军马上就能攻克毫邑的城防,兵锋直指城内,但随着表示撤军命令的犀牛号角传来,进攻的节奏被严重干扰了。

“马上就要攻下毫邑了,这个时候在搞什么啊?!”正在指挥攻城的千夫长极不满意地吼道,但听着如此急促的号声,还是不情愿地下令撤兵了。

大军听到撤军命令后,都在迷惑与不解中,极不情愿地离开了战场,向大营撤去。

半个时辰后,犬戎大营,房王的军帐内,看着无首的房王和窒息而死的王妃,几位戎装在身的千夫长都在一旁低头冥思,一时间刚刚还同仇敌忾的千夫长们这时各纷纷怀鬼胎,互相沉默不语。

“房王已死,如今大军群龙无首,我认为应当先行回到漠北,拥戴房王的嫡子辰卉登临大位。”左鹰首[,类似将军和军师的官职,位置高于诸位千夫长]子狄打破的沉默,第一个说道。

“不行,毫邑现下已是一座孤城,现下不攻占,前日死去的勇士岂不是白白牺牲?!”右鹰首争锋相对地说道。

“不对!应该迅速回漠北!传大位于辰奔!”

“不行!应该先攻城,到手的毫邑可不能就这么丢了!”

一时间,争吵和谩骂充斥在这座本已足够血腥的军帐之中……

哈哈哈哈!一阵尖锐的笑声袭来,只见一个身材瘦削,衣着白袍的男子亦步亦趋地走进军帐。

“如此争执下去能有什么结果,你们何不拥戴我呢?”男子不慌不忙地说道。

“丁零王!”众千夫长和左右鹰首见到他,纷纷躬身致意。

只见男子没有一丝言语表示,径直地走进军帐中央,对着诸位千夫长和左右鹰首说道:“咱们的漠北大营现下只有辰卉和其母荻山王妃,还有一些北疆藩王的部队,诸位试想,若是此时房王死讯既出,这几个藩王还不纷纷投靠辰卉和荻山王妃,等你们赶到漠北的时候,还轮的上你们来表达忠心吗?”

说罢,男子又瞅了瞅右鹰首说道:“你还想着攻占毫邑啊?那个时候,等我们和帝喾打的两败俱伤,说不定回去的时候,辰卉就把我们当叛军给剿了呢?那个时候,你这毫邑是给谁攻陷的啊?!”

“这?……”面对男子的苛责,右鹰首竟无以应答。

“直说吧!辰卉年幼,其母荻山王妃定会依靠其父北沣氏族,届时,好不容易强大起来的犬戎氏族,没准就沦为北沣氏族的傀儡了!与其这样,还不如秘不发丧,拥立我为王!我丁零王坐拥隄山[,今西伯利亚屯金山]数万人口,再加上这里的几万大军一齐杀回漠北,宰了辰卉和荻山,把房王的死推给他们!届时,今天拥立我的所有千夫长皆赏封地!几位意下如何?”

这些千夫长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大家都没有了反对的声音,纷纷向丁零王单膝跪下,说道:“我等拥立丁零王为犬戎首领,杀回漠北,荣登大位!”

“好!现在我们第一件事就是找出来杀了房王的刺客,不用多想,肯定是帝喾那边派的人,大军搜山,定要将他找出来!只有用最快的速度杀人灭口,我们才能把房王的死推在辰卉和荻山王妃的身上”丁零王说道。

“诺!”诸位千夫长纷纷响应。

此时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无数的骑手、步卒擎着火把,纷纷布满了整个山麓,每个道路口,每个山坡头,甚至每一片森林、每一块石头都被翻得底朝天。

虽然盘瓠早就料到犬戎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可还是没有想到此时巡山的兵力会如此之多。恐惧、害怕、担心,一时间,盘瓠手足无措,甚至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也许他是逃不过今天这一劫难了,也许他会被犬戎碎尸万段、痛苦至死,但他并不是仅仅害怕死亡,他所害怕的,是再也无法见到姒予!

因为他太想再见到姒予了!哪怕一面就好!即使这样也能死而无憾了……

正当失落至极的盘瓠正漫无目的地朝山下逃去时,突然间,一股浓烈地恶臭扑鼻而来,呛得他差点没了呼吸。在夜色中,盘瓠仔细查看了一番,才发现是个山涧中的山洞。

一个寻常的山洞怎么会这么臭?带着疑问,顶着浓烈的恶臭,盘瓠一步一步走进山洞,借着昏暗的月色,他才一点点地看到山洞中的景象!让他的后脊骨都渗出了阵阵阴寒……

那是满满一个山洞的尸体啊!从里到外,望不到头!浓浓的尸臭熏得盘瓠几近呕吐!虽然他已经两天未进水食了,但此刻还是忍不住胃中汹涌的翻腾。

他把一具靠近山洞边的尸体拖到山洞外,借着些许的微光,他渐渐辨认出了这些人,这是这几天战争中死去的犬戎士卒啊!靠在山洞外的好像是今天刚刚战死的,山洞里面的则是一两天前战死的。

夏季的温度,停放一两天的尸体在如此密闭的山洞中,散发着十分浓烈恶臭的味道。盘瓠看着眼前的一幕,心想着犬戎部族竟是如此残忍地对待死去的士卒,如蔽履一般随意丢弃,既不丧葬、也不祭祀。但转而一想,记起年少时婆婆讲给自己的那些故事,说起犬戎、北沣这些部族,一直以来都是年轻力壮者吃鲜肉、食饱餐,老弱者吃剩食、常挨饿,打仗前,犬戎还习惯把部族里无法征战牧猎的老人拉出来冲锋在前,为后面的青壮士卒挡下流矢!这是一支多么残忍的部族啊!

正想着,突然听到远处有巡山士卒的声音,盘瓠一惊,心想这下可坏了!要是被巡山的士卒发现,等待着他的可就是刀斧相加了!但环顾四周,除了向山洞里跑,也没有其他的地方躲避啊?于是,盘瓠用最快的速度,径直向着山洞的最深处跑去……

洞内的臭味越来越重,盘瓠的呼吸也越来越困难,他强忍着痛苦,终于找到了一个山洞拐角,他艰难地挪开犬戎士卒的尸体,在后面静静地躲了起来。

“快来!这边不对劲啊!”一个巡山的犬戎士卒对另一个年长的士卒喊道。

“怎么了?!”年长的士卒不耐烦地回答着。

“你看啊!这具尸体怎么在山洞外面呢?肯定是有人动过!”年轻的士卒说道。

“没准是搬尸体的人受不了里面的味道,直接撇到山洞前就走了呢。”年长的士卒漫不经心地回答着。

“不行,我要去山洞里看看,万一是帝喾派来的凶手就不好了!”年轻的士卒说。

“咋地?你还想立功不成?年轻人,你还没看明白啊?房王一死,犬戎都是那些庶长、藩王的天下,咱们这些当士卒的,这辈子也就是这个命了,所谓的巡山,意思意思就行了,你还真以为你能抓到刺客啊?”年长的士卒说道。

年轻的士卒并没有听他的劝说,还是举着火把向山洞走去……

“哎!别进去了,不是我说你,还记得那次偷袭北沣,几个巡营的士卒只是听到几声叫喊,便上前一探究竟,没想到竟撞见了房王在军帐里和他的爱妃那个……结果呢?那个人眼珠子都被挖出来了!”另一个士卒说道。

那个上前探寻的士卒步子渐渐慢了下来,但还是强忍着恶臭往山洞里走去……可以看出,他是个年轻的犬戎士卒,想立功,想出人头地,但听到年长的士卒一番“劝导”后,也对房王和其兄弟一族的嗜杀和暴虐十分害怕。

“还走啊?!你以为你发现了帝喾的刺客就能立功啊?房王一死,辰卉和丁零王还不定要大打出手呢?你抓住了刺客,你真的以为能善终?没准要杀了你灭口呢?走吧,应付应付,尽快回营复命吧!”

士卒的步履越来越慢,但依然还在往前走着,眼看着就要走到山洞的拐角,盘瓠也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

“鲧祖!别进去了!你这穷小子!哪个刺客不是锦衣玉食,好生伺候着,能和你一样躲到这么臭的地方?!快回去!”年长的士卒见说了半天没有用,便生气地大喊道。

这个名叫鲧祖的年轻士卒终于停了下来,不甘心地向山洞外走去,临出去的时候,他对着年长的士卒郑重说道:“房王和丁零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只是不想帮他们而已!”

“哎呀!嘘……这话可不能说啊!你只是一个被抓来的奴隶,快小点声吧……”年长的士卒像是怕被监视一般,四下望了望,“行了,走吧,赶快回营复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