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陈海润和傅枕云这边,他们携着那位中年女子跟随车队很快就到了没红谷。滔滔的荣昌江通过此处,冲击出一个宽阔的没红谷石滩,谷地南侧是赤山,北侧是一片高出河床的碎石地。河上架着一座年代久远的水泥桥,地震使其变了形,西侧中间部分少了一块,露出了弯折的钢筋。不过此桥仍在通行,因为这是沟通南北必经的通道,此时来不及修缮,虽然走不了汽车却可容得了行人。
由于没红谷北侧地势平坦,因此被设为医护区,他们便是向这里运送物资的。几人早已看清了此地的形势,伤员大部分来自没红谷东方的小镇,也有一少部分是通过大桥运到这里来的赤山方向村民,医护区沿着河岸近千米长,它的西侧驻扎着一个军营,两者之间有一片墓地,它是用来安葬死亡的灾民的。
陈海润指着远处军营的方向说道:“您的儿子一定在那里吧?”
“是啊,我的儿子就在那里。”中年女人死盯着远处,一步一步地蹒跚着走了过去。
陈海润见她有些踉跄便跟了上去同她一起前行,他以为女人就要见到自己的儿子心里高兴过头了。
“您的儿子叫什么名?”常业清问道。
女人没有回答他,常业清接着说道:“您来看他事前一定没有告诉他吧,您怕他会因为担心就不叫你来了。但您自己跑了来,是因为放心不下儿子,可这也是对儿子工作的支持。是啊,他们是战士,可是他们也需要精神的慰藉,没有什么是比母亲的赞扬更有力的鼓舞了不是吗?一个伟大的母亲不一定有一个伟大的儿子,但一个伟大的儿子一定有一个伟大的母亲。”
陈海润自顾自地说着,发现没了女人的踪影,回头看时,她正驻足在一个墓碑前。陈海润心里咯噔一下,缓缓走到了女人身旁,女人已经泪流满面,但她没有出声。
那坟墓十分简陋,墓碑只是一块木板,上面写着“战友赵武英之墓”,字的上面贴着他军人证上的照片,墓碑的顶端挂着他的军帽。
“英儿,娘来看你了。”那女人摘下了儿子的帽子放在胸口,她开始抽泣,但是仍然极力压低自己的声音。
“娘不该叫你来当兵。”女人咬着牙,嘴唇不停地颤抖。
陈海润站在旁边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他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一个失去儿子的母亲。
“您的儿子是一个英雄。”他不知该说些什么,便说了这么一句。
“天下哪个母亲需要英雄的儿子?”
“您的儿子,他值得您自豪。”
“任何人的死都不是值得赞美的事,何况是我的儿子呢。”
“人们会记住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