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一章 蛊神为祸 祸延南疆

一剑浮生记 张十三画 3861 字 2024-04-23

他的目光不由落向花未眠,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花未眠一脸悲痛,越众而出挥手压下喧沸,然后独自进屋闭门。她扫了一眼依旧昏迷的巫千雪,攥紧的玉拳在张元宗面前摊开,露出掌心的三枚金针,冷然道:“他们死在她的金针之下,我也怀疑她是否真是我的姐姐。”

张元宗死死盯着三枚金针,脸色大变道:“事情怎会是这样?”花未眠悲哀若死,似哭似笑道:“我也想知道一切是为什么?我是真心实意当她是我姐姐,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是为什么!”

那扇门挡不住屋外逼人的形势,怒骂愤恨之声不绝于耳,已然又到了失控的边缘。世家不同于门派,除了师友之亲,更多还是血脉亲情的维系,因此掌门亡逝之仇非同别仇,除了剑染鲜血是平复不了的。

张水衣携着花明月闻讯匆匆赶至,面对屋前乌压压的人群,冷斥道:“巫姐姐不可能是凶手,一定是有人栽赃嫁祸!”众人纷纷怒目绞杀,不仅仅是因为她为巫千雪出言开脱,更是因着两人的关系迁怒于她。

张水衣牵着花明月直冲冲闯了过去,普通子弟一时不知拦阻,让两人顺利穿过了人群。屋前的贺青木脸上厉色一现,陡然拔剑斩向张水衣,剑锋虽锐却无杀意,旨在拦截。张水衣愣是瞧也不瞧他一眼,挥袖带起一道剑气击在剑上。

那剑气精粹的可怕,与剑相击之后,犹自不绝,只向贺青木的面门袭去。贺青木蘧然变色,回剑横挡余下的剑气,身影向后飞退,待他稳定身形之后,张水衣业已带着花明月闯进屋中,不免自觉窘迫羞怒。

屋中,张水衣开门见山,责备道:“巫姐姐怎会是凶手?这还有什么好怀疑的,为何要让他们闹成这样?”花明月自听闻三亲死讯之后,就一直茫茫然然,他呆呆地依靠在张水衣身畔,沉默着不发一言。

花未眠凄苦笑道:“我也希望不是她,可事实就摆在眼前。他们一直陪着她,至死也无丝毫还手的迹象,不正是因为他们死在最信任之人的手中吗?”张水衣一针见血道:“如果凶手真是巫姐姐,那么她又为何会弄成这幅模样?”

屋中几人闻言心中一震,张水衣既不如张元宗同巫千雪情深似海,又不如花未眠与三亲亲情深厚,因此她才能更清醒地抓住变故的疑点。恰如其言,巫千雪若真是真凶,逃之夭夭才是正理,为何会失魂落魄,自伤如斯?

张水衣又道:“无论如何,都要等救醒巫姐姐再说。”花未眠此刻也认同她的观点,想来其中必然存有曲折。她忍悲出门厉声勒令众子弟稍安勿躁,一旦巫千雪醒来必会给大家一个交代。贺青木等人还想翻波弄浪,却又慑于她的威势,犹犹豫豫没了下文。

接下来,也容不得巫千雪在休息中慢慢恢复,花未眠和花明月一起为她施针,旨在让她尽快苏醒。折腾了一个多时辰,巫千雪终于幽幽醒来,她猛地一把抓住张元宗的衣袖,惊恐叫道:“我杀了他们,是我杀了他们……”

屋中顿时一片骇然,张元宗扶起她靠在自己怀中,凝重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你要一五一十告诉我。”巫千雪满腔的苦不堪言,颤声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本来一切都好好的,突然间我……就控制不住杀了他们,我杀了他们……”

花未眠和花明月的脸色陡然变得惨白,张水衣也凝眉显得异常沉重。张元宗眉宇间凝聚一团沉肃,冷静追问道:“为何会失去控制?你想想可有什么蹊跷之处。”巫千雪虚弱地靠着张元宗,混乱的思绪渐渐平复,陡地眸子闪动,疾声道:“我……我看见了一个怪人。”

花未眠无暇伤心,急忙道:“什么怪人?”巫千雪弱声道:“他外貌有异,额生双角,脸上布满灰鳞。”几人闻之犹如天方夜谭,觉得巫千雪因逢大变神志不清,入了魔怔。张元宗目光炯炯,沉声道:“你再详细说说,这个怪人的任何细节都不要放过。”

屋中陷入沉寂之中,生怕扰乱了巫千雪的思绪,唯闻屋外时而响起怒骂。半晌之后,巫千雪犹犹疑疑道:“我好想在哪儿见过他。”先不说巫千雪一生接触的人不多,如果真是见过这样一个怪人,定会过目不忘,又怎会说出这么模棱两可的话来?

诸人惊疑不定之时,张元宗平静轻声道:“你慢慢想想,是不是曾经见过某个人,与这个怪人有些相似?”他一语直击关键所在,巫千雪顿觉黑夜劈出一道闪电,失声道:“应是在崂山上见过。”张元宗心思电转,声如金石道:“是不是那个擅长蛊术的年轻人陈清玄?”

巫千雪声音陡然拔高几分,尖锐道:“就是他!”几人心下震惊异常,花未眠曾亲眼见过陈清玄于蛊道之莫测,虽然不知道他为何会成为巫千雪口中的古怪模样,但若真是他潜入花家暗施黑手,一切便有合理的解释。

张元宗不由暗暗痛惜巫千雪命途之多舛,她几番煎熬好不容易从过往的泥淖中抽身,没想到须臾间又身陷其中,这一回他再无信心助她放下。他依然劝道:“千雪,这件事怨不得你……”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再也说不下去,若是换作他立身此境,也不可能宽恕自己。

巫千雪心力交瘁,喘息两声便又昏厥过去。花未眠又为其细细诊断一番,皱眉道:“无甚大碍,她只是需要休息,不过……我诊断不出她有中蛊的迹象。”张元宗轻轻放下巫千雪,沉声道:“千雪所言,看来已无明证,你是如何想的?”花未眠毫不犹豫道:“我相信她。”

张元宗微惊地深深看了她一眼,另沉吟道:“陈清玄现身花家,今夜只是牛刀小试,接下来定然还有动作,当务之急应是做好应对准备。可是屋外的花家子弟恐怕不会相信千雪,即便他们勉强相信,对她也必然衔恨入骨,无心其他。”

花未眠已然接受蓬莱入侵的事实,深知花家此时正值生死存亡,由不得大家再沉湎于小怨小恨,于是化悲愤于力量,咬牙正声道:“此事交给我。”她即刻动身走出屋舍,窈窕身影透着坚韧冷肃之态,人群骤然一静,皆盯着她静待下文。

她语调平稳中带着悲意,道:“我已诊断得出,巫千雪身中蛊术,乃是被蓬莱蛊道妖人利用,施凶不是她的本意。她深谙我族天罗针的绝学,其花家血脉的身份不容置疑。如今蓬莱妖人正躲在暗处,我们亟需做好应战的准备。”

她为此撒了两个谎,一是蛊术,却也不是完全算作谎言,巫千雪针杀亲人必是陈清玄以蛊驱使,只是她没有查出中蛊的痕迹,一是天罗针,花家三大绝学中最艰深的绝学,只有花家嫡系子嗣才有资格修习,而实际上巫千雪还未来得及修习便已被掳入了太一教。

众人哗然不已,即便花未眠亲口证实,依然有人难以信服,贺青木率先冷冷道:“掌门亡逝,这是天塌地陷的大事,小姐岂能三言两语就为她开脱?无论如何,她今夜必须给大家一个交代,否则我们只能无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