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尘寰:“……”
“好友?”
却尘寰比了个手势,示意他静止。
忘清明问:“嗯?”
却尘寰眉心微拧,好像有些生气:“啰嗦!”
忘清明心觉好笑。
突然,门被大力推开,僵持在门框边的两个人自然躲不过命运,门板嘣地撞在却尘寰后脑上,酒后的却尘寰反映有些迟钝,不及闪躲,挨了一记。他比忘清明稍微高些,但是方才钳制后者的动作让他弯了些腰,此时身形也没稳住,他的额头直接磕到了忘清明的额头。
疼。忘清明如是想到。
谁开的门?除了孟思危还有谁会在这时候闯进来。此人前一刻抱怨同窗横冲直撞,这时候立马打脸,自己也风风火火地到处跑。“忘师兄啊纵横此回并未带什么医师,连着最负盛名的香烛丹雪也早离开了……师兄不在?”孟思危打量了一圈,除了站在桌旁一脸惊呆的叶上殊,没一个人影。
忘清明隔着剑,伸手将门板推开了去。孟思危听见背后声响,才见两人正停在框边,姿势有些怪异。
“果然不在。”轻叹了一息,忘清明这才自却尘寰肩前伸出脑袋,道:“辛苦你了。”
叶上殊见没事,松懈下来又从碟里摸了两块玉带糕,咬了几口在嘴里嚼。
而孟思危竟突然端起两碟点心塞到叶上殊怀里,随即拉着他往外走。不听他乌鲁乌鲁地在说什么,赶忙儿地退了出去,顺带关上了门。“啊知道你还能吃!但是晚上吃多了睡不着!每天夜宵取笑了!”
忘清明:“……”
却尘寰贴得未免太近了。忘清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似是安抚。却尘寰很爱干净,今日奔波了一天,想必出过汗,粘糊糊的很难受。想到此处,轻声道:“好友,你先将小生放开,小生去打热水给你洗沐好吗?”
他觉得这劝话的语气有些熟悉,想了一番才回忆起来,曾经他被指去教养一个六岁娃儿,那娃儿是一个小家的公子,执拗得很,每次吃饭睡觉都要花费好大功夫。后来娃儿懂事了、历练够了,就被接回家里去了。他也乐得清闲。
一瞬出神,被拔剑声拉回心思。却尘寰收剑入鞘,一脸不高兴。不对,好友明明是面部神经失调,自己是怎么看出人家不高兴的。
忘清明见他委屈又很不愿的模样,笑出声。“从前为方便洗尘净心,开剑阵劈地心的那位伟哉道人去哪里了?”
却尘寰冷哼一声退开,径自躺到榻上睡觉去了。鞋子未脱,衣物未褪,发冠未摘。忘清明愣了好一会儿,跟上去给他卸了鞋袜繁冠,拖过被褥盖好。却尘寰呼吸安稳,一动不动,想是真的睡着了。
忘清明觉得屋子里有些闷。开了一小缝窗后熄了灯,自己出门吹风去了。此时通玄小筑中的灯火才是全部熄灭了。幽静的院里吹着幽静的风,忘清明想了想,还是化出盏灯笼照明,出了庭院。
忘清明自炼化之境出来,心里就一直压着事儿,沉闷得发慌。才走了几步,又陷入沉沦中去。
可到了转角,也就是白天里差点撞上素墙的地方,忘清明警觉地止步了,甚至手中的灯也一并熄灭。
右侧路径上,一道美人影映在青石上,缓缓拐入一间庭院。
挽灵姬?为何那么晚才从外归来?
次日,忘清明觉得手臂被压得发麻,翻覆挣扎了几下,终于睡意全无,从桌上醒来。一袭柔软的披风自肩上滑下,落在地上,被人耐心捡起。
却尘寰见他意识清晰了,道:“为何你睡在此处?”
忘清明动了动酸麻的胳膊,先望了一眼窗户——已经关上了,这才道:“昨晚散步回来有些累,偷懒不脱衣物,将就着睡了。”他是不记得自己抱着怎样的想法回来的,但是看到榻上正经的道长不太正经的睡姿,他决定让好友睡得舒适些。毕竟这是中规中矩的却尘寰头一次——潇洒?
却尘寰打量了他一番,总感觉是自己的问题。沉默许久,才问:“吾昨晚喝酒……是否伤到你了。”
原来是看到了墙上的裂缝,看这干脆利落的痕迹,明显是他的应玄虚所损。忘清明摇摇头。随意整理了衣衫,将原委说来,却尘寰脸色有些阴沉。
却尘寰道:“吾只是怕你受伤。”
“好友虽是醉得意识不清,但从未做过伤害小生的事。”忘清明笑道。
待到忘清明洗漱完毕,此时,木门轻轻叩了两下。外边是孟思危的声音:“忘师兄,却前辈。已经辰时三刻了,你们醒了吗?”
忘清明有些惊异,投向好友的目光分明在问:那么晚了?
却尘寰去开了门,正是孟思危端了食盒来送早膳。阳光乍然涌入,刺得忘清明不禁眯起眼睛。
“多谢。”却尘寰道。
孟思危忸怩地笑了笑,接着就被叶上殊喊去洗衣服了。
到昨日为止,百家议会也正式结束了,各家家主领着一尾子精英相互告别。却尘寰先一步去了赤壁,忘清明则不得不随着通玄与别家客套一番。
忘清明往人群中扫了一眼,洛神不在。阴阳“五元”只来了引路人挽灵姬,此时正跟兰陵君调笑。九襄君不知去了哪里,不过人多的地方,一定没有他的身影就对了。
忘清明余光始终扫在段非渊身上,现在此人看起来没任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