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伤的如此之重。”御千鹤瞪大了眼睛,惊叹之余双手捻诀,与她娇小身形全然不符的浑厚真气登时从她手中滚滚而出,笼罩重伤的一人。“我这就为他再接经脉。姐,你且退开休息。”说着,从江池月怀中接过他来,让他坐好了。
江池月不敢打扰,被几名弟子搀扶去一旁休息。“大司命,你也有内伤。”其中一人关心道。“我没事,稍后自行调息便可。”江池月说着,目光毫无偏差地落在河岸两人。
只见御千鹤与他面对面地盘膝坐下,双手包裹微微荧光,金色光辉映在天真的面孔上,徒增几分圣意。一本古老的兽皮书,载满诡异的文字,唯它承认的归属者方能勘破其中奥妙。每个阴阳弟子,都有这样一本《天书》,书中内容因天赋资质、心性觉悟而各有不同。
御千鹤左手虚拖《天书》,天书自行打开,飒飒翻动书页,书页之中流光异转,寻找一个答案。很快,翻动停下了,光辉却丝毫不减。御千鹤右手探向纸上,竟捻光华为长针。灵枢九针中,御千鹤祭出“鍉针”“镵针”,首现丹青妙手。
双针带着两缕悠长光辉,在伤口处盘旋织线,晏留灵的手腕上,积淀出一层璀璨的金色。不出一刻,光辉散去,伤痕痊愈。
御千鹤收起《天书》,提起晏留灵的手腕把了把脉,又翻看了他的双眼,从腰间药囊中取出一粒香味浓郁的丹药来,塞入他口中。招呼来两名随行弟子,一左一右将他架了起来。
“经脉呢,我已经接上了。外伤呢,也愈合了。至于错位的脏腑,我已让它们回归原位,等到药效全部吸收,他的伤就算是痊愈了。”御千鹤擦了擦汗,轻松地说道。
江池月曲身言谢。
“分内之事,何必感谢。姐也有伤在身,先回阴阳调养吧,中州可不能没有‘江池月’这名女将。”御千鹤说着,走到她面前,往她嘴里塞了一粒药丸。丹药入口便化一阵清流,疏落抚慰江池月五脏六腑。
江池月看了看汉河,又看了看惨败的营帐,有些犹豫。
御千鹤见状,挽起她的手臂,笑道:“姐是在担心河汉无人顾守吗?姐姐大可放心,母亲已遣云中君前来驻守,现在他正领人在四周勘察,稍后便来此处。若是姐姐实在记挂,我就陪你在此稍等片刻。见了云中君,自然能安心了。”
看来洛神也早已料定汉河边上,江池月会与“十三骑”交手。而在中州缺乏人才的当下,江池月的武功路数已经被逆水森域窥见大半,再此守护只会被他人针对而来,最差的结果便是她亡命在此,汉河丢失。为将两者保下,唯有换人驻守。
“江池月相信云中君定能守住汉河。”意思是,愿意随她先回阴阳本家复命。
御千鹤粲然一笑,“这就对啦,走吧。”
湖海星波,玉宇琼楼。肃立在浩淼月湖之上的阴阳本家,以占星楼最为奥妙。传说中以神之右手所化的占星楼,通体雪白,高达万尺,遥遥不见琉璃瓦顶,登上最高层的人,仿佛素手便可摘星捞月。
阴阳主殿之内,他山白石为地,记录一个个步入的人。一汪冰蓝圣水,契在白石中,映照一个矜重端肃的女子。
殿宇大门缓缓打开,一前一后走入两名新人。
“母亲,我们回来了。”御千鹤不肯好好走路,在这个静默的殿内一蹦一跳。
洛神眉眼清冷,看着她无畏天高的模样,忍不住皱眉责怪:“说了多少次——”
“肃肃得体,严慎矜重——好嘛。每次都是这两句,也不换换。”御千鹤在池子另一边停下,赌气似的撅了撅嘴。
“你若肯改改这些习惯,换了这八字何妨。”洛神款款走来,落地的素白长裙使她看起来脱尘清雅。温热的手揉了揉御千鹤的头发,转而望向脸色依旧不大好看的江池月,严厉问道:“大司命,你可知罪?”
“禀洛神,属下知错。是属下考虑不周,害汉河差点失守。”江池月一路回归,心中已知逃不过洛神责问。洛神闻言,收回抚在爱女发上的手,一步步走向江池月。几步之遥,却让殿中的人,感觉极为漫长。步伐渐近,江池月下意识跪下领罚。
“母亲,不可啊。”御千鹤有些焦急。姐才受了伤,若是真被母亲责难,定要几个月下不了床了。
洛神绕过御千鹤,只盯着江池月,冷道:“你可知你的命从悟得天命开始就不仅仅属于你了,你们的生死存亡,牵扯的是整个阴阳。本座决不允许任何人,有任何闪失。”
“是。”
洛神抬抬手,示意江池月起来。继而道:“罢了,将详细说出吧。”
御千鹤一声雀跃,扑到江池月身上,将她扶起来。听罢江池月描述,洛神随意地答应了一声。
“如此看来,逆水森域还未将阴阳作为主要目标。但进犯汉河一事,确使阴阳被迫涉入逆水与纵横之争。不知洛神作何打算?”江池月问。
角落中,窜出一只干净柔软的雪貂,卖力地迈动着小短腿,攀着洛神的衣裙往上,找了个舒适的姿势趴在她的肩头。洛神伸手,递上一颗果子,听它吧唧着嘴,又安抚地抓着它的小脑袋。“凤南星,弓无尤……逆水侵犯汉河,无非两种心思。一,战;二,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