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家也不谐谑你了。你要找的人,如今已隐居赤壁之上,灵鹊铜台。这是地图。”挽灵姬手中,黑色咒文缭绕,凝出一卷全新的图纸。
忘清明谢过,接手一观,发现相距不远。
“另外,清明还有一事,想请前辈帮忙。”
“哦?”挽灵姬疑惑。
忘清明歉笑道:“不知前辈能否将我引见洛神?”
“你找洛神有事?”挽灵姬话问出口,转而一想,便也明了。“好吧,奴家便再助你一次,不过现在不行。重鸣万家详细事宜尚在讨论,洛神之后也需要时间休息。”
“清明知晓,多谢前辈。这便去寻大司命了,改日再来拜访,告辞。”忘清明微微作礼,再谢过,就离开了。
走出院子,满眼雪色之中,撞入一个黑袍道人。依旧是冰凉淡薄的星眸、遗世独立的风姿。
“啊,好友?你怎在此?我正要去找你。”忘清明喜道。
却尘寰迟疑片刻,道:“路过。”
忘清明笑了一声,料想好友是感到此处骤变风云,而知他已归来,忍不住前来一探平安。不过,他如此回答,他怎可能反驳他的说辞。转而问道:“几日不见,却大道人过的可好?”
“不好。”却尘寰不给他面子。
“呃……”忘清明又问:“颍川下的好大的雪,却道长有没有堆雪人玩?”说着指了指不知谁堆在墙边的雪人。
“……吾没那么幼稚。”却尘寰眼角跳了跳。
忘清明又笑道:“可是咱们的洛川道从来没有积过雪。”
却尘寰冷淡道:“不曾积雪,那吾为何要堆雪。”话落,便弃下他,顾自己走开。
“诶,正是不曾积雪才会觉得新鲜,觉得新鲜就该堆雪了。偷偷告诉我,好友你有没有试过在雪地里打滚?”忘清明跟上去,凑近他戏言。
“……没有。”却尘寰瞥了他一眼,“但吾不介意让你滚。”
素手摘星陨,云畔月生歌。揉弦捻孤韵,喏喏语沉吟。无边浩淼,凡尘星夜,浩然月色贯穿水天一气,无限放大融于朦胧水汽中的皎皎广寒。江上雾气,笼得一叶扁舟若隐若现,笼得舟上交心的二人不得真切。
“离多最是,东西流水,终解两相逢。浅情终似,行云无定,犹到梦魂中。可怜人意,薄于云水,佳会更难重。细想从来,断肠多处,不与今番同。”
忘清明信手拨琴,寻思拈来几个调子,口中饶有情感地配上一首词来,江上月下,对影不孤,仍生生出来几分凄凉。
扁舟很小,只能勉强让两个人面对面坐下,其余再有动作便不那么随性。两人找渔家借来这艘船儿,借一阵风,随它在云里雾里漂泊。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却尘寰直勾勾地盯着他,星海深眸。
“好友,你这样看我,小生——会觉得有些古怪。”食指按住一根颤动的琴弦,引得一声凄切扬声,曲终了。忘清明垂袖一翻,将月盈缺收起。
“逝往者烟也,盈虚者烟也。自其不变,则天地不变;自其一瞬,则天地一瞬。”却尘寰说道,又转而问他:“还是你觉得此生变数,会难以预测、负尽人意?”
“这……”忘清明未料好友突来询问,只好如实,“世间几多玲珑心,道或虚行只因人。不瞒好友,那日离开炼化之境,师尊曾给我第二个指示,除了取来两样东西,还有四字谶言:逆潮易天。”
扁舟不知方向地随波逐流,如无根的浮萍。
却尘寰似乎很享受这种随兴随缘的感觉。“两样什么东西,又何谓‘逆潮易天’。”
“东西,是寒鲛骨、四仪生字卷,我在中州多年,并未听说过这两个名字,所以暂时无从下手。但‘逆潮易天’,在当下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逆水森域解破封印、卷土重来,‘易天’二字,正可见森域对中州影响之大、破坏之重。唯一的出入就是,‘逆水’与‘逆潮’之别,我能认定,逆水森域只仅仅是冰山一角,而将来重鸣百家将要面临的确是倾巢而出的异族。”忘清明分析道。
“可你的动作并不快。”却尘寰如是评价。距离天浮山事件发生已经过去一个多月,而忘清明的进度可谓鹅行鸭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