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人——”

“蛮王待客之道，可真是——特别？”他说着，扯了扯枷锁。

水云师尊与裘念师尊皆教导他，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不过忘清明实在乖巧，不管是在通玄，还是在梨山，他从来没被关去禁闭，更别说是接触什么牢笼枷锁了。此回苏醒，已是在囚牢之中，倒算得上是第一次“实践”了。而他有了这次体验，他心中的“真理”，也得到了证实——段玦的出手，是为了确保他被蛮荒捉走。

“客是能为我蛮荒带来利益的人，你是吗？”一双鹰眼，满是算计。蛮王身材魁梧，面相凶恶，在忘清明看来，实在不像好人。

忘清明站起身，靠近那层隔绝自由的铁栏。蛮王在外头的黑暗中，魁梧高大的身材，看起来有些叫人畏惧。而生在南方的忘清明，有的是江南文人的特殊气质，对比之下，实在有些软软糯糯的感觉。他的衣袍是很浅很浅的牙色，他尚未做到《菩提偈》中所描述的崇高心境，经过昨夜之乱，不免惹上灰尘。虽未至灰头土脸的夸张地步，但也实在好不到哪去。

“依蛮王说法，我们双方应是尚可谈论的。不如说说您的条件，小生好早有判断。”忘清明如是说道。一面，心中也开始盘算。

他与纵横家两人自出发始便未着家袍，熟悉他们行踪的就只有天浮山众人。通玄乃中州第一佐家，大多病体病源，都可由琴音化解。纵横家主飞书来请水云姬前往，却并未详细交代伤者病情由来，他至天浮山后，也未被需求医治，只弹奏了一曲凝神定气的《慰心》。

由此可见，纵横家知晓暗毒的存在，且有方法医治。

他以秘术试毒，在五人身上，药剂确实显示只有两种，而第六份，也就是纵横少主那一份，曾被意外打翻。想来真正需要救治的是那少主。而纵横与蛮荒也已达成协议，内容就是只要引来水云姬，段轻骑之毒便可解开。水云姬生有倾世之容，忘清明也有猜测，蛮荒欲引水云姬，是否是因为其容貌。然，如果是为她的姿态，忘清明就不会在此地了。蛮荒应是有重要的人染了不解之症，唯有中州通玄能够一试。

……纵横。

蛮王嗤笑贯耳。“年轻人，你可知本王要的是通玄南宗主前来？你一个名不见扬的宗门弟子，没资格跟本王谈条件。”

忘清明做出受创之态，语气颓然：“小生以为，即便本身资质恶劣，多年奔走中州各地，我之手脚笨拙也应有了些劣名。如今看来，小生琴法，仍是难入段家主之眼。”

蛮王挑了挑眉，果然没有否认与段非渊的联系。“忘清明……本王的条件是要你以通玄琴法，祛除吾儿魔障。”

忘清明点点头，道：“小生的条件，是请蛮荒欠我通玄一个随时可取的人情。”

“你是否忘记，你现今正是本王的阶下囚？本王可让你即刻瞑目，或是生不如死。”

忘清明突然笑道：“如此或许您的愿望，将要付诸东流。”

一瞬间，四目相对，气氛凝固。

蛮荒之人，生而金眸，似包揽流光。忘清明从那双眼中看到万般情绪，蛮王虽年至花甲，一双鹰眼却仍是精明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