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劳方族长费心了。”净空子的目光落在自己右手的衣袖上，仿佛那锦布的纹理中忽然生出了天地间的至理，一旦参透便可连破数境。尽管专心研究，可净空子的口中却没闲着，继续说道：“上次季成的事让教里的人对九霄族人颇为不满，这次清弘真人便直接指定了人选。”

清弘真人是重玄教外务房的执事，三代弟子中的佼佼者，每日处理的要务不知凡几，一个小小杂役居然要劳动他亲自指定，这事无论怎么想，都让人觉得很不寻常。

“不知真人选的是哪位？”摸不清净空子的意图，方继宗小心翼翼地问道。

“喏，就是你这位能干的小少爷。”似乎结束了研究，净空子的目光终于从衣袖上移开，朝方出尘一努嘴说道：“真人知道小少爷在广慈天尊身边服侍了五年，从来没出过差错，想必一定是个可靠之人，所以便亲自选了他。”

万没想到净空子说的人居然是方出尘，方继宗心中不由一惊。季成三族的鲜血还没干透，从未用过外人的云笈阁居然就要调人，而且调的还是方出尘。这事听起来就觉得没那么简单。

“多谢清弘真人看重，只是小犬年幼，怕是难当如此重任。烦劳贵使禀明真人，代为分说分说。”方继宗上前几步，拱手说道。借着拱手之机，方继宗从袖中掏出些东西往净空子手中塞去。在方继宗想来，云笈阁此等重地，绝不会轻易就进外人。这必是净空子为了打秋风混编的理由。所以方继宗知机地从袖中掏些宝贝，决意出些“血”，打发了眼前这厌物。

那知一向贪财的净空子这次却举手止住了方继宗伸过来的手，口中说道：“方族长不必过于自谦。不过是些抄抄写写的杂务，以小少爷的大才，必能胜任。”

净空子突然转了性子，愈发让人心生警惕。方继宗疑惑地缩回手，心中暗想难道这云笈阁要调方出尘竟是真的？

见净空子不收礼物，方无尘上前叉手唱了个诺，说道：“道爷，清弘真人如此信重我家小六子，这自是他的福气。不过蒙广慈天尊信任，前不久才刚刚把他调往玉晨峰的内园，这时候再调他去云笈阁，怕是有些不妥吧。”

听方无尘搬出了广慈天尊的名头，净空子的嘴角抬了抬，露出些讥讽的笑容，说道：“这个就不必大少爷操心了，广慈天尊那里，自有清弘真人去禀报。区区一个药童，料想天尊不会驳了真人的面子。”

净空子一副板上钉钉，不容更改的模样让方家人心里着急起来。方继宗刚要张嘴想继续说情却被净空子打断。

“此事清弘真人已经有了决断，方族长就不必再多言了。好了，事情办完，净空子也不再多叨扰了。”略略拱拱手，净空子抬腿就要往外走。

“且慢。”一个女声传来，接着方轻尘从堂后急急转了出来。

“哟，这不是轻尘姑娘么，可有些日子没见了。”看见方轻尘的俏脸，净空子就如见了鱼的猫，脸上凭空多出来好些笑容，那黄胖的脸庞充分向人展示着上面的每一条皱纹。净空子的一双手径直伸过去，看样子是想来握方轻尘的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