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净空子那昂着一张黄胖脸的矮短身影果然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净空子觉得自己是修行之人，总爱学着神仙那大袖飘飘的潇洒状，可他不知道他那污迹斑斑的广袖在身侧晃荡，配上他那猥琐的外表，一点也没有修行之人的脱俗气质，反倒让人心生憎恶。

“不知尊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待净空子一路招摇地走到门口，方继宗领着方无尘、方出尘两兄弟躬身行礼。

许是快过年了，净空子脸上竟然难得挤出了点笑容。不过那笑容单薄得如同官府打发灾民的稀粥中的米粒，要认真寻找方可得见。

“方族长太客气了，这腊月就快见头，净空子给你拜年了。”说着净空子双手交叉敷衍地拱了拱，怎么看都像是不怀好意的黄鼠狼。

“不敢，不敢。尊使，快请堂内奉茶。”方继宗侧身谦逊着，客客气气将净空子迎进了正堂。

“方族长，茶就不麻烦了。这大冷天，道爷跑这一趟，可有正事要办。”方进正堂，还未坐下，净空子便摆手止住了吩咐上茶的方继宗，径直说道。

“果然有事。”方继宗心中暗自想道。这净空子真是夜猫子进宅，只是不知道是想打点秋风还是另有所图，该不会又是重提迎娶方轻尘的事吧。

“请尊使吩咐。”见净空子就这么站在正堂上说话，方继宗也不便再客气。

“方族长可能不太清楚，咱们重玄教有个规矩，每一百年要对云笈阁进行一次大清理。也就是清清藏书，改改目录，做些增减什么的。明年恰恰就是该清理的时候，但是云笈阁一向人手紧张，明年又正逢上清真神的整诞，教中忙于准备祭礼，实在抽不出人手。所以想请方族长帮忙，调一名九霄族人去云笈阁。”

“这个……”季成一案刚过没多久，这藏书楼的杂役便成了敏感话题。摸不清净空子郑重其事地说出这番话的真实意图，方继宗的心思极速转了起来。

况且这云笈阁也不是等闲的地方，而是重玄教的内书房。相对琳琅台，它的规模要小许多，不过它所藏书籍却要高级许多。琳琅台主要面对全重玄教的弟子，所藏书籍以普通的仙书为主，入了品的仙书不多，主要供弟子们悟道和日常修炼所用。而云笈阁主要面对的是教中的核心弟子，所藏书籍均是修行功法中的精华，最差的都是下品仙书，主要供弟子们破境时所用。

云笈阁汇集了重玄教最高深的修行功法和历代高手流传下来破境的心得，如此重要的地方，可算是收纳传承核心的要地。它所用的人员历来都是经过重重考核的重玄教亲传弟子，九霄族人从来没有踏足过此地，而且历次清理也从未听说要求外人去帮忙。为何这回独独例外？方继宗想了半天也没有猜透这不同寻常的安排背后的含义。

“怎么？方族长很为难么？”见方继宗久久不语，净空子的脸色阴郁了下来，冷冷地问道。

“当然不是。云笈阁这样的要地，一定要调沉稳可信之人听用才是。方某只是在想有没有合适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