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因为血祭等变故而一直笼罩在九霄庄上空的沉重气氛，被一家人的其乐融融暂时地破开。温馨的味道在四周暗暗浮动，冬夜里的空气似乎也渐渐温暖起来。连下人们都识趣地远远地走开，不去破坏这幅让人眷恋，令人不舍的亲情画面。

然而，欢乐总是短暂的。当月牙爬上树梢的时候，方继宗带着大儿子和女儿又要去忙了。方出尘也借故出了九霄庄。这个时辰人已经很少了，正是去办些隐秘事的好时候。

九霄族的墓地位于九霄庄西南侧二十余里的一处山坳里。这里是三清山的一处支脉。四周的山不高，山上遍植的是松柏。一年四季这里都是苍松翠绿，柏树常青。

春夏两季的时候，山坡上开满了映山红和一些不知名的野花，配上松柏，远远望去这里显得分外典雅。到了秋季，雏菊盛放，淡黄色把这里染得十分庄重。而冬季的时候，没有花草的映衬，留下的就是肃穆的气氛。

在山坳的中心，有一汪静谧的湖面。湖不大，三四十顷的样子，不过湖水却异常清澈。在没有风的时候，天上的白云，四周的山色全都倒映在湖面，婉如一幅绝美的画卷。

九霄族人的墓地便沿山势修建在面湖的山坡上，按辈分与年代有序地排列。这里被称为九霄族人“永恒的家园”。在九霄族人看来，死后不能埋入这处墓园，那么灵魂将永不能获得安宁。所以除了罪大恶极和少数意外的情况外，故去的九霄族人都葬在这里。

方出尘到的时候已经过子时，整个墓园里没有一个人，四周都静悄悄的。方出尘紧了紧背着的包袱，借着昏暗的月光，往早打听好的季成墓的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方出尘忽然看见前方似乎有一团火光闪动。

“难道是鬼火？”方出尘心中暗暗嘀咕。对于这种磷火，有黄鹏飞学医的记忆，方出尘是不怕的。不过墓园里被族人们打理得很好，按说不该有裸露的骨头，这鬼火又是从何而来呢？

再往前走了一段，火光在视线里越来越清晰，方出尘觉得耳边似乎听到了什么声响。停下脚步，方出尘仔细听了听，没错，是有声音。听上去似乎是一个女人嘤嘤地哭泣。

这么晚了，这墓园里怎么还有人？方出尘觉得很奇怪。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方出尘加快脚步走过去打算看看究竟。

绕过几棵粗壮的松树，方出尘远远的看见有一个穿着白衣的女人正蹲在一处墓前哭诉着。她的身前正燃着好大一堆纸钱。由于距离太远，女人的声音在风中时断时续，听不清在说着什么。而且只能看见她的侧脸，远远地也辨不出是谁。

“这女人怎么这么晚了还来祭祀。”方出尘心中纳罕，准备再走近点看个真切。

那知方出尘没走几步，那女人好像听到了动静，扭头看了一眼，便匆匆起身离开了。

那女人扭头的一瞬间，方出尘看到了她的全脸，她的面庞竟然极似季成他娘。

方出尘一下惊得停下了脚步，这是遇见鬼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