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已经沉入梦乡，可屋檐上的一声轻响足够惊醒已经处于初元境中阶的无念仙童。

“嗷”一声虎吼，无念仙童一个虎扑，纵身越过台阶，跳到了大门前的空地上。此时的无念仙童再也不是那个弱小的少年，看上去仿佛白虎附身，整个身体肌肉贲起。粗大了一圈的手掌强壮有力，纵跳落地时甚至震碎了地上厚厚的青石板。

“是谁，出来。”无念仙童虎目圆睁，四下张望着。

“喵”被无念仙童窜出来的威势吓到，屋檐上的一只野猫跳起来，悲呼一声迅速地逃跑远去，消失在阴影里。

“师……师兄，是……是猫。”同样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小石头，指着野猫逃走的方向颤声说道。

“啊？唉，睡昏头了。”无念仙童收了威势，又恢复成普通少年的模样，站起身来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

“这就是初元境的威力么？！”小石头缓过神来，回忆起刚才无念仙童的威风，不由满脸羡慕地叹道。

“那可不。”无念仙童本想在小石头面前矜持一些，可脸上怎么也掩盖不住的得意神情迅速出卖了他。

证实是虚惊一场，两个道僮重新缩回柱子后面，靠着柱子又打起了瞌睡。

过了好一会，等两个道僮再次进入梦乡，屋檐下的阴影里慢慢伸出一只手，一个身子探了出来，正是方出尘。

方才乘无念仙童刚从梦中惊醒，没来得及查看屋檐的机会，方出尘缩身在柱子与屋檐结合部的窄小空隙里，这里正好处于灯光照不到的阴影中。加上一只野猫引开了两个道僮的注意，让方出尘幸运地没被发现。

再次行动，方出尘的动作更慢了。一个小小年纪的道僮引动神兽之力后就胜过勤修十数年炼体术的红杠，这让方出尘更加谨慎。

“唉！要是自己也能修行该多好。”方出尘心里也许是第一万零一次感叹着。

感叹之余，方出尘手脚也没歇着。小心地避过琉璃瓦，右手牢牢扣住屋檐间隙一用力，身体便翻上了屋檐。

踩在琉璃瓦面上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方出尘蹑手蹑脚地在瓦面上挪动着脚步，生怕一不小心又弄碎了琉璃瓦。如果再次惊醒下面的道僮，这里可没有另一只野猫了。

到悬着人头的飞檐不过数丈的距离，方出尘却足足用了近一顿饭的工夫才挪到。伸手抓住细索，方出尘双手交替轻轻地把人头慢慢收起。

细索不长，没两下季成的人头就到了方出尘手中。抱着好友有些风干的头颅，方出尘双目泛泪。自得闻季成出事以来，委屈、愧疚、痛惜……各种情绪便在方出尘心里酝酿、发酵。此时亲手触摸到季成的头发、皮肤，积累、翻腾了数日的情绪终于如火山般一下就爆发了出来。

琳琅台的屋顶可不是一个发泄情绪的好地方，十分清楚这一点的方出尘咬紧牙关，拼命忍住掩面大哭的冲动，伸手去解系在季成头发上的绳结。由于百感交集，方出尘的双手有些颤抖，一个简单的绳结半天才解开。仔细地把季成的人头放进随身的包袱，方出尘细细地清理了一番然后从原路返回。

顺着柱子滑到地面，方出尘再次看了一眼，那两个道僮头歪向一边，睡得正香。

就快成功了，紧了紧身上的包袱，方出尘轻手轻脚地下了台阶，高抬腿轻落脚地往大门外潜去。

那知没走几步，方出尘忽然感觉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

“不好，难道踩到了什么机关？”方出尘连忙停下了脚步，紧张的回过头望去。

还好，琳琅台没有如想象中那样灯火大张，依然是黑漆漆的。大门外也不是人影绰绰，唯有两个瞌睡虫上身的小道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