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醒来的时候,云拓已经不见踪影。
只留下一大碗粳米粥,用小小的藩篱盖住,一旁是他前日从山下农妇家里换来的咸菜。
她起身,抱着暖乎乎的被子倒头便睡,半炷香时间过后,苏暖才揉揉双眼坐直了身子,爬起来,简单地作了个洗漱,扎了个男子发髻。
她坐在前厅桌前就着咸菜吃粥。粳米粥还有点余热,少女吃着,嘴唇被一个软软的东西撞到,定睛一看,是一个被放到碗底的剥好了的熟蛋白,其上还粘着几个软糯的粥粒。
少女抿唇笑着吃完,便跑去水缸旁把碗洗了,取木桶盛了水抬到屋后给菜浇水。云拓很聪明,他用粗竹管引了山上的溪水,所以院里的水缸,总是能满满的。不需要水时,他又用橡胶把竹管口给堵住。
也不知他做这些耗费了多少工夫。
为了防野兽,云拓还在院子周围打上了密密的木桩,绑了一圈刺很多的藤蔓,只剩下竹门进出。
原本以为以他的谨慎性格,会养只凶恶的狗看家护院,没成想只是一只毛色黑亮的小黑狗。
小黑狗每日里总是云拓一早便喂了的,所以她倒不担心。持了木瓢轻轻给菜浇水,抬眼便是那个云拓给她看过的暗门,说是暗门,却是被厚重的草盖住入口,只能半俯下身子进入。外面也是一片绿意,不知通往何方。
苏暖笑笑摇头,好端端的家,偏要弄这么多鬼心思。
哼哧哼哧地浇完水,放好器具,苏暖拎起裙裾便想往主屋行去。忽的想到脚心的血痕不知是否磨掉,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周围,虽说今天起身时依旧没看到那鬼,但为了防止它偷袭,她还是给自己补一下血罢。
苏暖行到主屋门槛旁,安静坐下,抽出发顶银簪,取了一滴血,滴到指上,重新点上脚心。昨夜点的血痕还没掉,苏暖大为欣慰,同时不由轻叹一声。当年这个防上身的习惯一度让她贫血,好不容易得了护身玉牌,改掉了这一习惯。没料到前些天那女鬼又提醒了她。
这放血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啊!她这种非天生的灵者,不像那些天生的传承灵者,在刚出生时便固魂,避免了其他鬼魂鹊占鸠巢。虽说那个家族好像已经被灭了,她倒是比较幸运,还活着。
不过,那个家族现在好像还在?如果有机会找到他们,一定要求他们帮忙摆脱这该死的处境。
都说人有好人坏人,鬼分善鬼恶鬼。可时间是把杀猪刀,再善良的人,死得冤惨,只怕比普通恶鬼更为难缠。
目光无意识地瞟向云拓之前住的侧屋,苏暖顿住动作。白袍将军……白袍将军的卧房,内里会是什么模样呢?之前一直没想过要进去,少年也道不需要她洒扫收拾,因此从未了解过未来夫君的卧房。她边想便把簪子插回发上,再穿好鞋袜,起身走到侧屋门前。
目光谨慎地看了眼竹门方向,一片寂然,只有枇杷树叶在风中的沙沙声。天色愈黑,乌云蔽日,还未到日中,便有了傍晚的漆黑之感。
时辰还早,何况又准备有雨,想来云拓也没那么快回来。
定了定神,苏暖伸手,试探性地推了推侧屋门。本来以为以少年谨慎的性格,门定是关得死死的,没料到她只轻轻一推,门便吱呀一声开了。
左手手指扶在门槛上无意识握紧,她抿唇给自己打气。
侧屋因着地势较低,为防水,门槛稍高。抬脚迈入屋内,苏暖不动声色地抬眼打量。
不同于主屋,云拓的屋子色调略冷淡,稀稀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