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苏暖顿时急了,仰头发问,“怎的点头又摇头?你是想当还是不想当?”

云拓目光忽的柔和下来,他伸手捉住苏暖无名指,翻看她指尖骨节,目光落到她尾指的一颗黯淡的小痣上,“傻丫头,我上了战场,你当如何?”

苏暖一愣,随即回道,“我陪你一起,我可以保护你。”

“无论哪个朝代,都没有携眷上战场的先例。太危险了,你倒是心大。”云拓摇头,“你的容貌也显眼,十有八九我会被觊觎你的人杀了,强抢可是金陵显贵的拿手好戏。”

“那思谦长相也显眼呐,我还担心你招蜂引蝶呢!我可以不当眷,我也可以拔剑的。”苏暖嘟囔道。

少年摇头,眉峰一挑,笑道,“有什么蜂什么蝶,我一律砍了便是。我知你可以拔剑,但我倒比你怕得多些。”

少年温声道,“我先前曾疑心你是容阁培养出来的,因为你这容貌即使在美人遍地的金陵也是顶尖的,我现在看惯了,倒不觉得有多显眼惊艳,可也心知你日后容貌之盛,是无法被旁人盖过的。”

苏暖仰头望向眼前少年,满心讶异,这人竟然对她的容貌有这般评价,她止不住的想笑,却又忍住,眼神飘忽,“容阁?容阁是什么?”

“容阁是一个脑子坏了的机构,”云拓缓缓道,看她笑得隐忍,他也止不住地笑了笑,续道,

“容阁自前朝南梁时便存在了,好不容易渗透到南梁那腐朽的高层,一下被大清洗,全盘皆输。南明建立后,先祖顺藤摸瓜摸到她们容阁,因为惧怕她们的底蕴,便将她们灭了,剩余的人充入妓院。本以为事已解决,没料到这容阁之人沉寂了几十年,又重新建立,一百多年间,不断重复用俊男美女交合产子的方式,倒也培养出不少美人来。”

苏暖小嘴微张,趴在云拓手臂上,忽的抬头看向他,“这种事,不该是死死瞒着的吗?思谦如何得知?莫非……你是容阁人?”

云拓被她的猜想呛到,轻敲她脑袋一下,笑道,“没根没据,净瞎说。我不是容阁人,这事……”他刚想解释,忽的又停住了,“这事很复杂,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苏暖耷拉着脑袋,目光望向不远处小木笼里的小黑狗,沮丧道,“那好,那我便不听了。”有些事是不能说出的,她喜欢眼前少年,却也不会迫他说些不能说的话。她只是落寞于如今无法彻底坦诚,两人的来历都被各自瞒着,她以为他是猎户,现得知是金陵人,欢喜没有,忧虑倒是多了几分。

“你这幅做派,倒像是我欺负你,”云拓捧住少女肉乎乎的脸庞,微笑道,“是我娘亲得了名容阁的故人,那人与娘亲谈心时我听到的。”

“不必说,”苏暖的脸顺着他的掌心往上攀,来到他下巴处,悄悄亲一下,又离他远远的,笑道,“你让我碰你下巴我便高兴了。”

“你那么容易高兴,我自然是求之不得。”云拓嘴角翘翘,显得下巴更削瘦好看,“十月朝晚须晚些时辰就寝,丫头想做些什么?绣花还是练练笛子?”

“今晚么?做些特别的罢。许久没看星星了。”苏暖微微沉吟。

自云拓在院内立了三根庭燎,夜间便亮堂许多,也可在院里赏月饮些梅子酒,不必爬到瓦檐上,时不时担忧踩坏哪片风吹雨淋后长了浅浅青苔的瓦。

“好,”少年轻声道,“今晚夜凉,我去温一壶酒,我们掷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