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中午,阳光像情人的酥手透过渐薄的衣衫抚摸着人们的身体,让温饱的身体舒展亢奋。
赵府对面八方楼的客房中,窗前摆着黑漆茶几,茶几上没有茶,一壶酒,一碟咸花生,姜逝就坐在茶几旁。
姜逝摇了摇壶中已不存在的酒,面露苦笑,他实在不善这壶中之物啊!
有言,酒是钓诗钩,酒是扫愁帚,诗没钓上来,倒钓起些曾经的记忆,愁是没扫走,倒让愁丝清晰了一些。
可为什么还要喝呢?因为古流说,“丈夫不饮千杯酒,不配站着撒尿压在婆娘上头。”准确来讲这还不是他说的,而是村里的第一大酒鬼陆老道和他说的。
八岁的姜逝当时还处于跟屁虫状态,看着古流大笑嚷着口号,然后将从林秀才那偷来的酒喝个痛快,也跟着傻笑,跟着嚷嚷,结果就是,被古流笑话到离开(当时喝完之后热得脱光了衣服,仰面浮在桃花潭上不醒人事,小鸡儿通红地指向天空)。
现在想想除了尴尬外,对当时身体得反应没放在心上。
古流离开村子的时候,姜逝十二岁,盛夏的阳光烫痛了知了,灼红了采桃人的脸颊。可桃花潭的水依旧冰凉,姜逝捞起在泉水里沁得凉丝丝的桃子,咬了一口对古流说“江湖遙辽,到时我怎么找你?”古流说“到那时我的名字肯定名动江湖,你只需抬头看绝顶之上定有我的身影。”
“哦,小铃儿送你的桃真甜,估计是今年结得最好的了。”
“给我尝尝”古流抢过还剩一半的桃子笑着把核扔向潭心。
现在想想古流走后,小铃儿也不见了,当时也没放在心上。
古流的那句话一半真一半假,古流没有名动江湖,但他确实站在了顶峰,只不过是血山骨峰,他成了一个杀手,绝顶的杀手,而名动江湖的是他的绰号,整骨难留,一个让人颤抖的绰号。
古流看着目标心口透过的刀刃,认出持刀得面孔,时光奔走,改变了许多,可笑容依旧。
“切碎了吗?”
“一百一十三块。”
次日,望江城,伏龙门长老之死又让整骨难留得名字刺鼻了三分。
古流对姜逝说“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出村子,我走时你才引气后期,你不应该看到这个时候的我。”
“下一个杀谁?”姜逝问。
“没有了,这是最后一个。”古流鼻子有些发酸。
“还记的吗?男儿不饮千杯酒!”
“不配站着撒尿压在婆娘上头。”
之后姜逝就再没见过古流,从那以后,孤独萦身,久坠嘴角。
所以酒没能扫去忧愁,倒让忧愁更加清晰,清晰得想要挥刀斩去。
姜逝是古流捡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