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的回荡声持续了许久，直到老者继续说话才渐渐消散。

“呵呵，老头子我这说的是有些多余了，不过说出来心情果然好多了。”

这句话的声音又恢复成原本的和蔼，而杯原觞难以动弹的手也带着些力道，敲向了额头。

砰～

一声清脆的响声后，老者走到杯原觞面前，盯着他，问道：“原觞，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没什么……”

方才老者刚好在换手中的器具，倒是没有弄出什么头发上的事，只是先前的意念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呢？

虽然有想到老者是为了让自己完完全全的听下那话，才动手的，但这样，也就没必要表现出关心的姿态，和说那关心的话了。

“是吗？”老者走回原位，继续修剪着那还有小半，还没理完的头发。

而杯原觞不知道，在老者走到他身侧时，面上的表情消失了，只是这只有一瞬，很快又变回了那恐怖的笑容。

“呵呵，现在老头子我的事讲完了，便来给你解释这“理发”有没有必要吧。”

话语顿了顿，而杯原觞也在此时间内，将思绪从疑惑中收了回来，回答道：“嗯。”

见到杯原觞回答，老者道：“呵呵，那我就说了……不过，我刚刚讲哪来着？算了，就再换个说法……原觞，你觉得自己，弱小吗？”

杯原觞听着，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眼中再次黯然了下来，而这，即便是头上传来的些许疼痛，也无法改变。

“唉，原觞啊，都说了别动了，现在好了，吃到苦头了吧？”老者抹了抹剪刀上几根较长的发丝，不过对于杯原觞的头发而言并没有什么异样，继续道，“不过，原觞你既然承认自己的弱小，那么……你，究竟是甘愿在强大面前继续弱小下去，还是想要将那在前面的强大，踩在脚底呢？”

老者声音中的那份和蔼再次消失了，但是不同于其它，杯原觞能感觉到，老者问的这个问题很认真。

杯原觞看着屋外被月光照亮的木桩，思考了会儿，眼中的黯然又起，他不经意间又想起那人儿。

过了会儿，他头微微动了动，不过，余光处的那些缓缓掉落的发丝，倒是让他记起老者方才所说的，也便没有继续动作，道：“强者……定义，是什么……”

“呵呵，强者的定义吗？”正将一些碎渣拍下来的老者听着，手微微顿了顿，而那严肃的苍老面容上也露出些许笑容，将手上的工具都放下，解开了杯原觞身上围布，拍了拍，而后叹道，“可惜啊！老头子我也不知道！”

杯原觞愣了愣，下意识的张了张口，他不明白，本应该无所不知的老者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然而，杯原觞并没有说话，无论是他自己还是已经开始说话的老者。

“呵呵，原觞啊，你要老头子我解释强者的定义，那也你也要先说说解释谁的？是想听老头子我的，还是佣兵，商会，宗门，皇朝，家族，在这里面“口口相传”的？”

话语中夹杂着磨擦声，却并没有阻碍到杯原觞听清，不知为什么，在老者的话语中，他隐隐知道了些什么，但却并不明确。

看了一眼身旁被老者推上来的木桌，低头沉思了会儿，便问道：“我的……我自己的。”

正在往木盆里注入清水的老者见着他问的如此肯定，面上的笑容也越发灿烂，却是叹道：“你自己的？那就要去问你自己了，老头子我可不知道啊！”

杯原觞沉思，那份感觉越发越明确，老者也在此时继续道：“老头子我眼中强者的定义，只要能保护家人，让他们能安稳的生活着就好了……至于佣兵，商会，宗门，皇朝，家族，口口相传的“强者”这个词语，他们眼中的定义倒也简单，只有能力和实力上的差距。而原觞你的……”

老者走到抬头看向他又缩回目光的杯原觞面前，没有继续说下去。

过了会儿，杯原觞才微微抬了抬头，有些不确定的道：“自己选择的？”

老者听着，面上也露出了和蔼笑容，不过，他并没有回答，反而道：“先来洗把脸，看看老头子我的手艺吧。”

杯原觞愣了愣，下意识的看向老者，却见他手指着桌子，目光顺过去，清水已经打好，放在桌子上。

就在杯原觞迟疑的时候，老者打趣道：“一定要好好洗洗，不然你这“俊俏”样就这样被你埋没了，世间的痴男痴女会多伤心啊！”

只是，话语间，杯原觞的嘴唇抿在了一起，头也偏了回去，老者的话语还是让他回想起了那梦中的断断续续的场景，与那看不到的人儿。

“没资格吧……”

老者眉头微皱，杯原觞的这轻喃声，带着自嘲与悲意。轻轻拍了拍杯原觞的背，笑道：“原觞，别多想了，快些吧，事情都还没讲完嘞！若是觉得麻烦，那就让老头子我来帮你擦脸如何？”

话音声中，杯原觞不觉打了个寒颤，等到听完，也不管双腿上的无力便是起身。看着桌上的清水，随意的清了几下，倒也是将脸上的些许灰迹擦去，目光中便是有种“可以了吗？”这种不耐的意思看向了老者。

“年轻人嘛，要多些耐心，你看你这两三下弄得。”老者拿出面镜子摆在杯原觞眼前。其中出现的，则是一张布满水珠的面色红润，稚嫩而清秀面颊，但不知是光线还是怎么的，额头上相对要白皙些，那双大眼睛，也没有如孩童一般的炯炯有神，不过配上那一头老者亲手剪出来的发型，倒也是英气逼人。

“原觞，你看看这，再看看这，这么多灰迹，唉，快点，再好好清洗下！不然老头子我就要动手了啊！”老者指着杯原觞面颊侧面没有清洗到的地方，催促着。

杯原觞无奈，便照着镜子再次清洗起来。

因为怕老者又鸡蛋里挑骨头，这次洗的极为认真，倒是花了不少时间。

见到杯原觞洗好，老者将毛巾递上去，让他将水滴擦干净，而后将镜子拿近，道：“这样才好嘛！怎么样，感觉如何？老头子我的手艺好吧！”

话语间老者还将镜子移动，想要让杯原觞看清全貌，只是随着杯原觞的声响，动作也停了下来。

“太突出了……没有什么必要吧……”

他终究还是不清楚，为什么头发要弄得这么显眼，还要花这么多时间在理发上，按照以前，长的话，只需用枪头一割就好了啊。

老者哑然，摇了摇头，道：“原觞啊，你这话也太伤人了吧，以前你可不是这样子的啊！”

“以前？”杯原觞眉头皱了皱，回想着，但除了老者与不想回忆的梦境，似乎没有什么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