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门前，他便看到拿着灰白色布的佝偻身影站在一张椅子后面，而在旁边，木桌也被移了上来，上面摆放着些许东西，应该是待会理发要用到的。

老者见到杯原觞来了，便将拿着的灰白色布搭在椅子上，而后上前，用手在那张本就没有灰尘的椅子上拍了拍，笑道：“来来来，坐这边。”

杯原觞见做了如此多的准备，在原地停了会儿，而后抿了抿嘴，道：“有必要么……”

他心中果然还是有些反感，为了他，有必要做出这么多吗？

老者面上的笑容不变，似乎早已料到杯原觞会说出这样的话，拍着椅子的手收了回来，走到桌子旁，道：“人啊，注定不会只有一个……”

杯原觞愣了愣，老者话语声依然是和蔼，没有异样，但不知为何，杯原觞却能从中感受到一种怅然之感，以至于，他并没有去想而老者所说的和理发之间的关系。

不过那种感觉也只有在这一句话中感受到，在随着老者拿起一条毛巾后，那种怅然感便消失不见。

“呵呵，原觞啊，先来说说今天你见到那些小家伙后，有什么感觉好了。”

话语间，老者走到杯原觞一侧，也不管他愿不愿意，便擦起他的头发来。

杯原觞见到老者这样，有心想要躲开，但身体的情况却是十分无奈，再加上心中还有对那怅然之感的疑惑，也便任由老者了。

过了会儿，老者见杯原觞若有所思没有回答，眼角微微变动，有些没想到杯原觞会在这上面思考这么久。

难道有什么触动？老者目光从杯原觞面上收了回来，若是放在平常，让杯原觞想下去也好，但现在……

老者摇了摇头，笑道：“原觞啊，如果觉得难懂，那老头子我就换个说法吧。”

杯原觞看向了老者，而在眼中，有着茫然，老者那无变的话语声中，似乎带着一种魔力，他心中那份疑惑被压了下去。

“人啊，在这个世界中，是一个弱小的存在，单凭个体，难以与凶兽对抗……呵呵，原觞啊，你也就不用多想了，迟早会知道的。”老者对眼中茫然更加的杯原觞道，“好了好了，现在头发也擦好了，先进去吧，边剪边讲。”

老者将毛巾拿下，转身向屋中走去，并没有对杯原觞继续解释下去。

“迟早么？”杯原觞抿了抿嘴，轻喃着，而眼中，又多了几分黯然。

这时，走进屋内的老者笑道：“原觞，快些进来吧，待会让你好好看看老头子我的手艺！”

杯原觞听着，微微叹了口气，也没有了先前那“有必要吗”的念头，一瘸一拐的走进了屋。

而在屋中，除了桌椅的变动，四个角落各多出了一块发出亮光的东西，屋中突然变亮应该就是那引起的。

将赤红长枪放在角落，杯原觞的下一步差些就要倒地。

杯原觞看着一旁，搀扶着自己的带着恐怖和蔼笑容的老者，叹了口气，道：“不用了……”

老者笑了笑，也没有说些什么，便放开了，先一步走向只有四步之距的椅子处。

待杯原觞带着些许疑惑坐到椅子上，老者便将那灰白色布围在了他身上，道：“那些小家伙没给你添麻烦吧？”

杯原觞嘴角抽了抽，不知道本应该继续解释的老者，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但是，果然很快啊……杯原觞心中叹道。

楚云寒的那一击，若是再快些，恐怕就要及身了。

然而老者却还说，单凭个人还难以与凶兽对抗，凶兽，真的有这样强大吗？

老者拿着剪刀理着杯原觞的头发，没有等他回话，便继续道：“唉，一个不留意，他们就跑了出来。也真亏他们还是牛犊，人小鬼大，走了那么一条幽暗的地方。”

杯原觞看着逐一掉落下来的头发，而眼瞳朝着左侧偏了偏，那一处，正是他们过来的地方。

“唉，也能全不怪他们，这多半也是我老头子太着急了，而且那些家伙也是管不住嘴啊……”

言语中的和蔼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不见，转而的，变为了牵强笑意。但在其中，杯原觞又感受了如先前那般的怅然。

这时，发丝不落，老者绕着他走了一圈，话语也随之停了下来，过了会儿，待发丝落下，老者才继续说道：“他们啊，嘻嘻哈哈的，也挺好的……但经历的还是太少，不明白这世道的无常……”

这一次，那怅然感增强了，随之的又多了几分让杯原觞引起共鸣的悲意，不经意间，他朝着老者方向看去，而这样，老者便笑道：“呵呵，原觞啊，虽然我承认理发手艺一流，但是你这般动着的话，我也是会无能为力的。”

话语中杯原觞便下意识的便将头转了回去，而他的眼瞳也不觉下移。

老者说这句话时，怅然与那让他共鸣的悲意突然消失不见，转而的是和蔼的笑意，听着，杯原觞都觉得尴尬。

而老者也没有继续说下去，一时间，只有剪刀剪落头发的声音。

悲意么……杯原觞心中的那份尴尬在这段时间内也缓缓消去，转而的，便是对老者怅然与悲意的疑惑。

这两种感觉，似乎在他的记忆中并没有出现过，即便是老者以前对自己发牢骚的时候，最多也只是没有了那常在嘴边的和蔼笑意，但在今天，为什么却是如此？

看着逐一落下的发丝，杯原觞嘴唇轻抿，他想不明白，不管是先前就有的怅然，还是现在又出现的悲意，他都想不明白。

弱小无能……一无是处……杯原觞嘴角翘了翘，又露出了自嘲般的笑容，而他那双被照亮的眼中，也黯然几分。

这时，老者又开口道：“作业偷工减料，修炼投机取巧，整天只知道玩玩玩，真的是……越来越安逸了……”

话语继续接着先前，那怅然与悲意没有了，但在重重的叹息声中，是他绝没有听到过的，恍若隔世般的感概。

杯原觞听着，一时间茫然了。

话语落后，本就无声的四周似乎变得更加寂静，就这样，老者那感概在杯原觞脑海里回荡着，久久不息……

下意识的动了下脑袋，想要抬手，但却突然无法动弹，杯原觞心中茫然，暗道：“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