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一闪,两名书生,豹裙女子,还有那头黑犀都消失不见。片刻后,一名老者出现在此,只见其红发稀疏,嘴尖如喙,身穿一件黑色长袍,黑袍上有红云似火,老者双眼微眯,眼中更是如有火花迸射:“哼,臭书生,跑得倒是挺快!”其所立之处,地下丈余方圆,无数细微裂痕崩现,正是方才青年书生与蛮族女子角力之地。
栖凤山百里外,河畔树林边,女子翻身下得牛背,回头笑望向书生二人:“在下蛮族圣女雷曼,敢问先生大名?”
青年书生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小书生却是脸色一松,这位大姐声音虽是粗了点,身材稍微壮了点,身份好像大了点,但能掰动先生这头倔驴的女人,有些不一般的地方才对嘛。
“小生不才,得人皇赐名,姬子愚。”青年书生上前半步,一摆前襟,拱手行礼。不才是谦虚,人皇赐名,就是提醒了。
“先生过谦了。”圣女似有了些忌惮,“本姑娘想跟先生做一桩大买卖。”然而下一句话却是直戳以穷酸自居的读书人的脊梁骨了。
“读书人不做买卖!”姬子愚怎容得铜臭沾身,断然拒绝。
“这笔买卖可以让你儒家在我南蛮开坛讲学,传道受业!”雷曼开门见山。
两千多年前,那件事后,儒者便再难入南疆一步,更不要说开坛讲学了,姬子愚此次带着学生游学至此,未曾没有过其他想法,雷曼提出的这笔“买卖”正中其下怀。只是想到此中关节,无奈摇头:“栖凤山那位是不会答应的。”
雷曼大锤顿地,有些气恼:“男子汉大丈夫,怎如此瞻前顾后?!”旋即眉头一锁,“栖凤山那里,我自会前去分说!你就说干还是不干!”
姬子愚笑而不语,图腾和圣女在南疆的地位,他还是拎得清的,读书人不做买卖,心里却有一杆明亮的秤。
圣女有些急躁的来回踱步,期间顺手折倒一片小树,小书生数着倒下的小树苗,心底感叹,蛮夷之人,果真缺乏教养。
姬子愚正欲寻机告辞离去,圣女忽一转身,“前些时日我偶得一古卷,读之受益良多,苦于无人讲解其中关窍,仍有诸多不明之处。此卷看似你儒家之物,先生可否给些指点?”
“何书?”姬子愚不想再作过多纠缠,直接问道。
“《夫子言》!”
正想开口拒绝的姬子愚,忽然想到某种可能,居然有了些踌躇,一时难下决断。
旁边的小书生插话道:“先生,有教无类!”先生转身一眼瞪了过来,小书生缩脚垂首,嘴角却是含笑,师妹,师兄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姬子愚抬头看向雷曼:“可!”
雷曼粲然一笑,猛一转身,抱住一根磨盘粗的大树,大树高十丈有余,女子大吼一身,将大树连根拔起,抛至小河之上,恰成一座树桥。圣女拍拍手,对被惊得目瞪口呆的小书生一笑后,转身面向姬子愚:“请先生过河!”
姬子愚皱眉点头,迈步踏树而去,有礼无礼,不似不讲道理,暂过且过,待先生过河讲过。
儒家先生径直踏树过河,圣女紧随其后,小书生正欲跟上,一名秃顶小眼的壮硕汉子却一把拦住他:“此河你过不得。”
跟着先生游遍大半个神州的小书生,一眼认出此汉子正是圣女坐骑黑犀所化,也不惊异,只是问道:“敢问壮士如何称呼?”
小眼壮汉一抱拳,闷声道:“圣女麾下,蛮突!”
小书生也一抱拳回道:“儒家大先生门下,风游!”旋即又问,“敢问蛮突壮士,何方人士?”
蛮突昂首挺胸:“南疆老瓦子山牛头沟人,妖!”
“小生扬州人士,敢问蛮突壮士今年多大?”
“二百五十三岁!”
“小生一十有二,冒昧喊您声老哥,”风游见蛮突爽直点头,又问道:“敢问老哥家有几口?”
“一、二、三、四、五……”蛮突开始掰牛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