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福宫的正殿里,馥太后正等着苏卿暖。她高高在上地坐在凤座之上,一双锐利的眼眸紧紧地盯着苏卿暖。
翠缕被侍从拦在了殿外。她看着苏卿暖独自今日那吞噬人的大殿,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不会出了什么事吧?之前馥太后从未限制过小姐的身边人的活动。而且从身边的侍女们眼神里看得出来,似乎事情真的不太妙。
翠缕站在大殿之外的风口,冬日还未曾过去,可是太阳照在身上依旧没有半点暖和的意思。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苏卿暖依旧没有出来。
翠缕看了眼侧殿的方向,不知为何忽然希望九王爷这会儿能出现,进去替她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了。
大殿里,馥太后紧紧地盯着面前不足七尺的苏青。
苏卿暖立在原地,低着头却是未曾有多余的举动。自打她进来以后,馥太后就一直盯着她,并没有让她坐,也没有发话。大殿里安静得能听到殿外廊下新春鸟儿的叫声。
一边的侍女们个个儿都屏息静气地。
馥太后打在她身上的目光带着审视,带着探究,那种锐利的感觉让人心里不安,总觉得馥太后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方才同她擦肩而过的太医,这会儿又是来做什么的?苏卿暖敏锐的直觉告诉她,今日太后请她和宇文烨同时进宫,目的一定是不单纯的。
但是,她对自己的毒术和医术是同样自信的。她在馥太后身上中下的隐毒,是她的独门密制,专门为了对付馥家人用的,目前她还没有启动过,所以馥太后就算召来了太医,亦不可能发现什么。
“苏神医当真是年少英才啊,”良久,馥太后终于发话,“若哀家没有猜错的话,苏神医还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吧。”
馥太后的话听不出情绪,仿若是在夸人,可是苏卿暖当真听不出半点真的赞赏的意思,反而给人一种意有所指的错觉。
“回馥太后的话,苏青将将弱冠。”苏卿暖平静道。如果算上她重生前的年纪,她今年应该也有十八岁了。可是小她三岁的表妹苏卿暖在她江君死的那年,才十岁而已。
可她如今是江君,男孩子的年纪,多说两岁又有何妨?这是她早就想好的——如果馥太后当真去查,和她所说的,也只会吻合不会有出入。
馥太后甚至会查到,江君就是当年太医院院判何首乌出宫之后收下的徒弟之一,从迷蝶谷出来的——那个神秘的山谷,再去追溯来路,就没有了。
这便是苏青的神秘之处。
“你的医术哀家很是满意,”馥太后调整了下坐姿,“能几个药丸就把哀家的头疾遏制住,这是你的本事。可是让哀家的侄女惦记你,哀家想知道,你到底给月儿吃了什么迷魂汤?嗯?”
最后一个“嗯”,彻底将馥太后不动声色的压迫进行到了极致。她的目光明明锐利如剑,可是她的语气却淡淡仿若聊天。然而最后,却又能将自己的质问不动声色地说出口,让你弄不清她此刻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心情,想问的又究竟是什么。
可是苏卿暖却深深地知道,这会儿馥太后忽然提到馥月,定然不是主要目的。这个女人,还有更大的阴谋在等着她。
“启禀太后,馥月郡主是个好女孩儿,可是草民从来不敢给谁喝什么迷魂汤。若是有,也只有麻沸散。”苏卿暖不卑不亢道。
馥月郡主对她男装苏青的别样感情,她已经察觉到了。可是这并不是她的错。馥月很多次都借口看病到大秦医馆去找苏青,都被蝉衣等人以苏青不在为由挡了回去。
馥月还是不放弃,还让人送了些东西到大秦医馆,说是要给苏青的,她也让人都送回馥府去了。
这些馥太后应该是有所耳闻的。可是馥太后还是要这么问,可见其还是对这件事不太满意。
“麻沸散?”馥太后语气缓了缓,状似不经意地看了苏卿暖一眼,“便是让人短时间内失去疼痛感觉的一种药?那岂不是也能让人昏迷过去?那你告诉哀家,这算是害人的药呢,还是救人的药?”
“回太后的话,世上一切药,都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俗话说,‘是药三分毒’,就看人怎么去用了。”苏卿暖轻轻皱眉。这个老太婆,到底在扯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