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未曾与她见面,是他刻意要留出空间让自己仔细思虑。
或许,母仪天下的皇后之位,富丽堂皇的宫闱华庭,以及他一往情深的真心,都不能为她带来真正的欢喜。
他在她跟前落座,看着她翩然起身为他端来夜光杯,情不自禁地握了一握她的手,竟发现她双手冰凉非常,他皱一皱眉,抬头看向她,唯见她唇边含笑依旧。
“菡儿,我今夜来,是有话要跟你说。”
她把酒杯放在他跟前,低头看着他握紧自己的厚实大手,抑制住心底的张皇,平静道:“我正听着呢。”
他把她的手夹在双掌中,轻柔地抚触着,直至她的双手回暖,他方不舍地放开了她,缓声道:“陵州的气候比较湿润,冬天要比京城这里要暖和些,跟西穆的气候有点接近,应该会比京城合适你生活。”
桂菡不知他为何会提及陵州,心中犹自别怀心事,只直勾勾地盯着他面前的酒水,没有回应。
他继续道:“我会命人准备暖厢马车,车厢内以上等锦棉铺就,你在路上会较为舒适,不会因路途遥远而受苦。”
她听出了他话中端倪,不解道:“我们要远行么?”
同昕注视着她,如是鼓起了最大的勇气,方道:“我说过,不希望再看到你强颜欢笑,不想你再为了讨好我,而勉强做一些你不乐意做的事。所以……我会让你走,我会放你离开,无论你要到哪儿去,你要和谁在一起,我都不会阻止你。至于宫里宫外的交待,我会诏告天下,皇后患急病暴毙……”
她不可置信地呆住了,本就不安的神绪在他此一席话后更是溃散得无以复加。半晌,她方能定下神来,颤声吐出四字:“你要我走?”
他的神色黯淡如暗夜的一隅,“只要你想,我都会给你。”
她有如电殛,整副心神如掏空了一般被无尽的惊愕击走了仅余的清醒。
眼睁睁地看着他拿起了夜光杯,就要贴近唇边,她整个儿回过神来,按下他的手急声道:“为什么要我走?”
同昕目中泛起一缕灰败的冷寂,“如果和睿在一起,才是你想要的,我不会强留你。从一开始,你就在苦苦盘算着怎样才能离开我,不是么?”
他又再拈起酒杯,她忙不迭地拦下他,道:“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是不肯跟我说实话?你要我走,只不过是为了要我看不到你怎么样攻打西穆!”
他笑得犹为苦涩,道:“你最想听的,不就是我愿意放过你,放过睿吗?”
桂菡的泪水无声无息地滴落,她吸了一口气,手颤抖着举起自己的酒杯,对他道:“既然如此,那……臣妾最后敬皇上这一杯,感谢皇上高抬贵手……”
他站起身取过她手中的酒杯,道:“你根本不喜欢喝酒,而且你身怀龙胎,也不能喝酒。”他停一停,“这杯酒,让我代你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