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睿面露难色,摇头道:“绝不能如此。因为皇兄命我随后跟上圣驾,要在皇叔全不知情之下派兵包围围场,我离去的时日里,不能与你接应,你必须等我回来后,才能依计行事。”
桂菡闻言,眼中幽光一闪,脱口而出,“你带同我一起出宫!”
他一惊,道:“万万不可!我此去是前往与皇兄一同部署剿除叛逆之人,凶险异常,你断不可同往!”
桂菡心下一沉,同昕的话于耳边回荡:“我此去北上,祸福难料”,她想一想,道:“若是如此,我更要随你一同前往。若山随侍圣驾,我担忧她的安危,再者……此行凶险,我实在不放心你,万一,万一你不能如约返回宫中,我岂非不能依计离宫?倒不如我随你一同出发,待确定你与若山无碍,我方离去,总比等你再折返宫中来得直接而万无一失。”
同睿一时为难,不敢答应,可也不忍拒绝。
最终,他还是摇头,“我断不能让你冒险。”
桂菡抿紧唇,没有再说,只是乘其不备,将他腰间的通行腰牌偷偷地藏于了袖中。
是夜,她脱去所有簪饰,将青丝以布巾束成四方髻,再戴上从宫中内监处索取而来的内监官帽,换上青灰色的内监长袍,镜中人赫然成了一个眉目清秀的小太监。
夜间宫中守卫森严,她苦候至城门卫兵上下值交接之时,方一派自若地上前,出示了出宫权杖,守城御林军举起灯笼半带思疑地端详她的脸庞,正要发问间,另一端又有人需运送货物出宫,那御林军不及多问,便走开检验货物去了。桂菡松一口气,只不敢表现得太过迫不及待,遂慢条斯理地踱出了宫禁大门。
离开,原来是这般轻而易举。
她深深呼吸了一口皇城之外的空气。
当看到同睿因她的出现而惊诧得发白的脸庞时,她恬然笑道:“如果不想我背上私出皇宫的罪名,那你便带我一同出发。”
直到同睿于百般无奈之下将她乔装成为小兵随大军一起出发,她也不能肯定,究竟自己执意随他前往御苑围场的目的何在。
是担忧若山代己出行的吉凶未卜?
是不愿同睿身置险境的归期未知?
还是她生怕,若山已走,同睿不在,连同昕……亦已远离,自己孤身一人在宫内佯装病重的那份寥落张皇?
同睿为免大批兵将上路太过惹人侧目,会走漏风声,便下令兵几四路前往御苑围场,桂菡自是随同睿那一路兵马。
路途倒也算不上遥远,连日来她骑马紧跟同睿,目的地愈近,她的心便愈觉忐忑。
马儿疾驰的风动飒飒地拂过她的头脸,寒凛如刀割。使她的思绪时常得保冷静,冷静得可以清晰感觉到自己的矛盾与烦扰。
到达了围场时,已是出行的五天后,同睿的军队也已悉数赶上,他并不急于调动兵将,而是派人仔细视察了一番围场外的景况,当下属回来禀报后,他脸色稍变,思虑过后,回身将桂菡拉过一旁,轻声道:“你不要跟我进去,只在外面等候。”
桂菡看他神色凝重,心知个中必有异样,也不敢执拗己见,半带犹疑地点了点头。
同睿与众将士披盔带甲,武装齐全,一路兵驻守在围场外,二路兵随同睿进入围场,尚余一路兵则分散潜入,随时听候同睿的暗号行事。
桂菡本已打算在外间等待,可当她看到一身戎装的同睿面带的坚忍之色时,她蓦然地感觉到围场内似有一股冥冥的力量在牵引着她,令她怎也不能安然置身于其外,说不清,道不明,她已不愿再去深思自己有此冲动的原因,她只想立即付诸于行!
她一手执起沉重的头盔戴上,策马追上同睿,他看到她,顿时震惊得浑身一抖,面白如雪地低喝道:“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