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山轻轻舒了口气,敛眉向主子深深拜下,“多谢小姐成全。”
桂菡恍若自言自语,“成全你,也是成全我罢了。”
若山退下后,她倚窗而坐,夜风寥落,轻打茜纱窗,声声如心底的叹息,幽怨而不安。她摊开薛涛笺,执笔书写,字里行间如倾注了她此刻的期盼与坚定: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
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
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
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
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
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返。
写至“返”字,她便顿了笔,意尽于此,她相信他阅后便可明白她诗中之意。
次日一早,她便着令若山将此信藏在茶包之中以赠礼之名送往茂王府中。
第一步已然迈出,她义无反顾。
同昕昨日说过,会于今日驾临桂宫与她共进晚膳。她于是花费了大半天的工夫为若山挑选合适的衣饰,细细搭配,悉心精选,若山在一旁反倒不能有太多主意,主子与皇上相处已有一段时日,对于皇上的喜恶,势必颇为了然于心。
因若山尚为侍女身份,便选了一袭清简却不失雅致的浅粉色梨花纹对襟上裳,领口绣片片娇嫩的玉桂花瓣,窄袖滚星星点点的碎花边纹,若山身量较为纤瘦,清雅的花纹点缀衬得她气韵婉约,小家碧玉的秀丽中,又带着几分端庄的娟好。
这显然便是桂菡所要的感觉,她满意地微笑着打量若山。
同昕刚下早朝,贴身近侍的令公公便上前向他低语了几句,他闻言眉头不由紧蹙起来,匆匆返至颐祥宫内殿,暗卫即将书函奉呈到他面前,恭敬道:“卑职依皇上之命暗中为桂宫守卫,今日清晨得见贵嫔娘娘的近身侍女向茂王府送出茶包,卑职设法将茶包截获,果然发现内里藏有此信。”
同昕接过信函,挥一挥手道:“朕晓得了,你们都退下。”待殿中无旁人后,他方展开书信,凝神细阅。
想来是书写之人为策万全,并没有署上下款,不教人将此作为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