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流水无心恋落花

若山出得大殿外,只见同昕的轩昂立于前,她垂下眼帘,施施然上前行礼。

不需要正眼望向他,在她心目中,他的面目早已印于她的记忆中,不散不灭。

他的声音还是如当日一样,波澜不惊:“贵嫔何以会受伤?”

若山恬然道:“乃为奴婢不慎,以至浴池水湿满地,娘娘失足滑倒,坠下玉阶身受重伤。”

她缓缓抬起头,目光所及,乃为他隐带忧怜的脸庞,像极那一晚,她在他床榻前,为他敷上温热巾帕,他一手执紧了她的手,虽并没有睁开双眼,神情却是那般怜爱和珍视。

她仍然记得,他手掌里裹着浓浓的温暖与爱重,将她的手放置在他的心胸之前,感受他的心跳,感受他的满足。

同昕听闻若山所言,唇角一掀,却没有出言,径自要往寝殿内走进。

若山却翩然迎上前,挡下了圣驾去路,曼声道:“皇上请留步。”

她因是媛则贵嫔的陪嫁侍女,所以不必如寻常宫婢般装扮,此时身穿一件绛紫色对襟外裳,腰身系淡粉色纱绸,下着彩绣绫裙,身姿曼妙而绰约,双鬟髻上一枝碧玉簪简约宜人,面上脂粉淡施,益显清丽之姿。

“娘娘头部受伤,入药后已安歇沉睡。秋寒苦燥,宫内正好熬了滋润甜汤,不若由奴婢侍奉皇上进食……”若山玉面情怯,娇羞无限,“奴婢斗胆,还望皇上莫要嫌弃奴婢粗蠢。”

同昕知她用意,皱一皱眉道:“朕有要事寻见贵嫔,你们退下!”

若山心顿时凉了半截,怅然地看着他,道:“皇上一心牵系娘娘,是因着当日的患难与共,奴婢难忘当日,也是为着曾有幸与皇上共进退。”

同昕站住了脚步,背对着若山,冷声道:“你既知道朕一心牵系的人是贵嫔,何来再多此一举?”

若山神色窘然一怔,黯然下跪道:“奴婢自知冒犯,求皇上赐罪。”

同昕拂袖道:“罢了!”无心再理会,一迳儿走进内殿,只闻得殿中草药气息甚浓,随着他推门的动作,殿内帷幔飘飘缈缈,放眼望去,只见床榻之上的人儿羸弱侧躺,隐隐可见额上那一抹裹伤白纱,触目心头不觉为之一颤。

他放轻脚步往内里走近,不忍对她有半点惊动。

她睡容娴静,只是眉心有轻微的皱褶,仿佛在睡梦中仍是满怀心事。

他屏息敛神,如影子般静立在她床畔,轻数她的每一声细微的呼吸,恍若仅需如此,他便心满意足。

如何才能让她知悉,她身受之伤,痛归于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