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些琐事看起来很空洞,但把他们去掉,又会觉得哪里不对劲。也许该按照语文书上的说法,描写一下自己内心复杂的活动。遗憾的是我并没什么心理活动,准确说来,我生活中大部分时间是没什么心理活动的。我要出去玩,这没错,但真的说不上什么欣喜。其实我们根本不知道要去哪里。我出来,是因为我无所事事。打开电脑不知道玩些什么,捧着书不知道该学哪一章。时常写些东西,可那不能让我觉得充实。而出去后……其实也差不多。但我还是出去了。至少是一件可以做,而且清楚明确,没什么可疑惑的事。我不清楚是只有我如此,还是说其他人也同样。
总感觉把自己看得特殊会很无耻,而认为别人都和自己一样也同样的不要脸。
阳光烘烤着大地,热浪从沥青路面上不住地涌起来,走多了脚底会发烫。空气很闷。汗水浸透了衣服,感觉有些黏。这大概是我所见过最热的一个秋天,又或者夏天还没过去。谁知道呢,我并不常关心节气。
上了车就会好很多,虽然温度没什么改变,可总免了阳光直射。漫长的车程并不会让我焦虑,时间无论是长短都总会过去,过去后它的长短便没任何意义。像我现在处于这里,那之前的时间快慢都没有任何意义。它已经到达了。它总会到达的。你等待的时间,过得和你已经过的时间一样快。
我其实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常常想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有时候觉得整个生活都莫名其妙的。也不能说出来。说出来他们会说你是伪文青,他们有无数理由来说明你是无病呻吟。只要你和别人不一样,或是想和别人不一样,就会受到怪异的目光。
我为什么不能不一样?
我大概就是无病呻吟,但把这些说出来,会让我感觉舒服。
等我到那里的时候,胖子已经在了。我朝他挥挥手,他以看马戏团猴子的表情看着我。大概因为我戴了一副比较复古的墨镜,就是镜片很黑很小很圆的那种。不过胖子平日里也是满脸滑稽的笑容,像是贴吧里的某个表情。
我的熟人不多,他大概算一个。我和他认识是因为他坐在我后位。但他又不同于我,他该是属于交际比较广泛的,而我的熟人往往是环境的捆绑产品,新环境就会带来新熟人,旧者会想游戏里前一章的npc一样刷新掉。我知道这怪我,可我不知道怎么做。
有时候我也会想,自己写不出什么饱满的故事并不意外,因为我生的本就没那么饱满。我这般少有社交又全无特点的角色,不会出现在书里,可现实中确实真正存在的。
可悲的真相。
你看我这个人啊,样貌平凡,没有特长,成绩、家境中下,偶尔读书却无法沉迷,玩游戏超过一个小时就会头晕,我算什么呢。我的梦想……是长生不老。说来好笑,但真的是。娶一个很相爱的姑娘次之。再其次是成为作家。然而这也难以做到。
“少年,你这是……”胖子眯着眼,伸出双手做出摸索的样子。“瞎了?”
“滚吧。我还觉得蛮好看的呢。”
“奥,这审美我服。不过先不谈这个。话说……作业写了多少?计划完成了吗?新学期准备励志了吗?”
“不重要。”我给他一个制式微笑。“你完成了多少?”
“并没有。”胖子笑。
大家早已习惯了这样互相玩笑式的嘲讽。可能有时候会让自己觉得,自己的无所作为也不过是个玩笑?
又回到混吃等死的蠢日子里了。或者说跟本没出去过。
很快大黄和其他同学也来了。大黄瘦弱的胳膊上夹着一本厚重的辅导书,大概是全科目的那种,总之看起来非常别扭——也许因为大,也许因为是辅导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