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跑!”一个手持长剑的青衣男子躲过身后袭来的一道风刃,慢慢的停下了脚步,那道风刃在他的眼前不断地把空间切割成一道道黑色的裂缝。青衣男子转过身来,打量着追上来的七个形态各异的怪人。
男子苦笑了一声:“我也不知道我这几天在跑什么?她已经死了,我还有什么理由苟且活下去。”男子身上的青色长袍早已破烂不堪、血迹斑斑,他也分辨不出哪些是被自己的血染红的,哪些是被敌人的血染红的,身上的无数伤口仍然在迸出新的鲜血,似乎要彻底把他的衣服染红。
“不过是惜命罢了,也对,什么都比不过自己的性命啊。”说话的是一个满头银发的年轻男子,他漂浮在空中,背后居然长了一堆洁白的翅膀。年轻男子的翅膀每一次扇动,都会带起一阵风,不用说,他就是刚才那道风刃的主人。
“哈哈,她都死了,我还会稀罕这条命做什么?在我眼里,我的命,你们的命,这个世界所有人的命加起来都抵不上她,我……我也想跟着她一起去。但是我只要一想到如果有一天我能够突破帝阶,就可以杀光你们,屠尽你们全族,屠尽这个肮脏的世界,我就想拼命活下去,只有这样,我死去的时候才能对得起她!”男子抬起右臂,手中的黑色长剑指着对面的七人。“可是,现在我发现我今天是逃不过去了,所以,我今天不想逃了!”
“那就乖乖的去死吧。“一道雄浑有力的声音从一个身长一丈的人口中发出,他赤裸着上身,身上的肌肉以肉眼可见的振幅跳动着。
“我是要去死,可是我至少要带上你们几个啊!“青衣男子的眼中闪过寒芒,青衣男子挥动着手中的那柄长剑,一道道剑气闪耀着黑光朝着敌人呼啸而去。赤裸着上身的男子走出人群,站在其他六人的身前,他大喝一身,本来就比常人庞大的身体又变大了一倍有余,黑色剑气硬生生地砸在他的身上,伴随着赤身男子身上不断泛起的金光,剑气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没有在男子身上留下哪怕一道伤痕。赤身男子默默的收起法术,又变成原来的大小。
“啧啧,果然是号称天下第一的防御力,那就试试这招吧!剑转流云!”青衣男子的脚下涌出了一道又一道的剑气,迅速的的环绕着青衣男子的身体,男子大喝一声,剑气一化二,二化四,最后化作万道剑气。赤身男子正欲故技重施,背后突然伸来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把他往后一拉,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从他的身后站了出来,面对着迎面而来的万道剑气,中年男子全身冒起赤红色的火焰,火焰不断的吞噬着中年男子,最后甚至整个人消失在燃烧的火焰中。再看时,火焰已经化作一条七八丈长的火焰巨龙,与万道剑气碰撞在一起。火龙与剑气的碰撞,产生了一股股炙热的巨浪,周围的花草被卷入这股热浪,顷刻间化为飞灰。剑气消失了,而火龙却没有停下前进的步伐,依然朝着青衣男子攻去,火龙抬起了他的左爪,向着青衣男子挥舞而去。一团灼热的巨大的火球出现在了青衣男子身前,青衣男子面对着巨大火球一动不动,右手的长剑却是没有停下。“八荒剑来。”青衣男子怒喝一声,火龙的头顶突然出现八柄剑气化成的长剑,火龙尚未反应过来,八柄长剑就朝着火龙的身躯强袭了下来,随着一声巨大的爆炸声,青衣男子和中年男子的四周被耀眼的白光吞噬了!
“父亲!”一个看上去四五十岁的男子从梦中惊醒,额头上冒出了一丝丝冷汗,嘴里不断的喘着粗气,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只是又做了这个梦。他默默的叹了口气,在床上舒缓了几下就起身准备洗漱。四十八年过去了,尽管已经过去了四十八年,这个场景还是一直不断的出现在他的梦里。正在这个时候他房间的门砰的一声就被人打开了,门外有一个人急忙忙的冲了进来,跪在他的身前:“父亲,彦昭又犯病了,您快去救救他吧。”男子听到自己的儿子如此说,也来不及擦拭额头上的汗珠,甚至忘了丢下手中的布,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就一闪而过冲出房门……
这里是整个大唐国境的最东边的一个山谷,原来叫做枫华谷,整个山谷到处都长满了火红色的枫树,奇怪的是,这些枫树一年四季都不会凋谢,永远保持着一片繁荣的气息。几百年前有一个男人在这里安定了下来,并在这里开门授徒,慢慢的形成了一个宗门,后来随着这个宗门打出名堂,在这世上越来越出名,枫华谷也不再叫枫华谷了,它开始被世人叫做火龙谷。对了,这个宗门的名字也叫做火龙谷。现在的火龙谷在这世上有着赫赫威名,贵为整个世间第一大宗派。是所有火系修行者挤破头都想进去的地方。火龙谷现在分为外谷和内谷,顾名思义,外谷就是外门弟子的修行的地方,火龙谷每年都会面向世间开放一定入谷的名额,所有有幸入谷的弟子都能得到谷中师父的倾囊相授,只要你想学,谷中上千种火系功法任君挑选。而内谷呢,就是当年初创门派的男子的后人们,经过几百年的发展,也发展到上千人的规模。与外谷弟子相比,内谷弟子更是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他们继承了初创门派的男子那被称为四神兽之一的血脉,不仅仅是先天的火系修行者,同时也是动物系巨龙的修行者。而刚才梦中惊醒的男子,正是这个火龙谷的现任谷主,姓陈,名晚同。他不但是这个火龙谷的谷主,更是在十年前突破到圣阶巅峰,被人们称为“炎帝”的世间第一高手,这世上也唯有被称为“剑圣”的那个人能与之争锋。陈晚同现今已年逾八十,膝下可谓人丁旺盛,他自己有五子三女,他的八个孩儿也并没有让他失望,给他带来了八个孙儿四个孙女。虽然儿孙众多,但并不影响他对每个儿女孙儿的溺爱,对他来说,他们都是自己的心头肉。
陈晚同穿过了走廊,迅速的来到了一个房间外,他抬眼望去,里面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站满了人,他慌忙的走进屋里,焦急的拨开人群,冲到了人群的中央。人们看到陈晚同的到来,原来叽叽喳喳的吵杂声也戛然而止了。陈晚同来到床前,床上正躺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他的身旁坐着一个暗自垂泪的妇人,妇人似乎并没有发现陈晚同的到来,一只手仍然紧紧的握着床上少年红的发紫的手,另一只手拿着手帕偷偷抹掉眼角的泪花。她不想让儿子看到自己哭的样子。陈晚同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女子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放开握着儿子的手,再也没忍住哭声,她跪在了陈晚同的身前哭喊道:“父亲,父亲,您一定要救救彦昭,这已经是他今年第五次犯病了,每次发病的时间间隔也越来越短,求您一定要救救他啊。”说话间,人群里也出走一个人,跟女子并排跪在晚同的身前,那是他的第四子陈远亭。陈晚同一言不发,默默的坐在了床上少年的身边,他何尝不想救这床上的少年,这是他的孙儿,十七年来一直在自己眼皮底下慢慢长大的七孙儿。他看着床上的少年,少年的全身的皮肤都变成了火红色,有些地方甚至已经被火焰烧伤,全身各处都冒着轻烟,少年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全身也仅有嘴巴不断的喘息声来证明他依然活在这个人世。他叫陈彦昭,是陈晚同的七孙,在他人生刚刚迈出第六个年头的时候就突破到了普通常人终身无法触及的初窥境界,更是在六岁半的时候突破到了初窥后期,就在这个被族人称为天才的少年不断刷新人们认知的时候,他的火毒也第一次进入族人的视野,那是他第一次发病,火毒不断侵蚀着彦昭的皮肤,不断的灼烧着他的内脏,这种痛苦岂是一个六岁孩童可以承受的。所谓火毒,普通的火系修行者无论修炼出来的火焰如何猛烈如何灼热,都不会伤及自己分毫。而火毒却不是这样的,它寄生于它的宿主身上,虽然名义上是属于宿主修行的火焰,但是它却不受宿主的控制,用宿主无法承受的痛苦折磨着宿主。几千年的历史长河里,也仅有寥寥几位修行者受这火毒之苦,而这些修行者无一例外最后都因这火毒而惨死,活的最久的也才堪堪十八岁。幸而陈彦昭有着陈晚同这个爷爷,每年发病的时候,陈晚同总会有办法帮他排出体外,对于这点,他是幸福的。但是也因为火毒,他迟迟的突破不了初窥后期,十一年过去了,身旁的兄弟姐妹陆陆续续超过自己,而彦昭却止步不前,但彦昭并未因此生气,也没有因此产生对别人的嫉妒。孩童时代的光芒逐渐暗淡,逐渐被他人掩盖,但彦昭不以为意,对他来说,活着就是一种幸福,对他来说,活着就能看到疼爱自己的父亲母亲,就能看到宠溺自己的爷爷伯伯叔叔,就能看到关心迁就自己的堂兄堂弟,这就够了。
陈晚同将一只手放在彦昭的眉心,彦昭身上的火红皮肤瞬间消了下去,随着一声痛苦的呻吟声,陈晚同抬起了他放在彦昭眉心的右手,指尖上有着一团巴掌大小的黑色火焰。陈晚同皱了皱眉,发觉现在的情况比儿媳说的严重的多,彦昭不仅仅每次发病的间隔越来越短,而且每次自己吸出来的毒火也越来越多,越来越霸道。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连自己都会束手无策。看着床上稍显稚嫩的孙儿,算了算时间,孙子刚刚十七岁,还有一年就十八岁了,难道连自己都无法改写这火毒的宿命。陈晚同轻叹了一声,给彦昭盖上了被子,扶起跪在地上的儿子儿媳,他对着儿媳说道:“没事了,你留下来好好照顾昭儿。”然后他对着房间里的其他人说道:“你们跟我去大堂,我有事要和你们说。”话音刚落,他就带头一个人离开了彦昭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