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古镇与龚老太爷

抗日战史中的我 医郎 1504 字 2024-04-22

塘湾古镇,依山畔水畔水而建,横竖两条长街相连呈7字。

镇上路不算太宽阔,现在人见了会说太窄。路中央是长条大麻石,麻石正中有高低起伏的一条车辙印(古时用独轮土车),麻石边是鹅卵石铺就的路面,谁店门前的路要是不维护好,会被十里八村的人看不起,买卖都做不下去的。

路两边是几乎相连的二、三层的木楼和少数青砖灰瓦房,阁楼配上雕窗很是气派,屋棱角交错间一眼看去全是灰黑色,极少见有修复后的木板杂色,古色古香。一楼是门脸,店门宽敞,都是一块一块拆装的门板样式,二、三层阁楼存货和住店家伙计,抬头向天,天见一线。

个别蛮横的店家,防火用水瓯(瓯是小盆的意思,真实是个大水缸,请勿纠结。)立于楼间门旁,让路人总盼着龚老太爷能来街上逛逛,老太爷心情不好的话会让伙计去砸了,谁家防火大瓯不是放楼后的,不是加了厚木盖,那味道能扬一条街。

古镇全是门店,方圆几十里最全的集市,周边不远都是村落,二条长街独占一条的龚大善人老太爷住镇边龚家村。

龚大善人筑桥修路,讨饭者上门都是一大碗米饭,门房还会倒碗烧过的开水。那年月讨饭的是流走的,自古我们传统脸面比命重,哪怕讨饭的也不会赖着白吃的不走的。青黄不节间,龚大善人家放的种粮、钱财粮食印钱算的最低的,也从不强会帐(结帐)。那时代人被人知道是无赖子,赖子的名声能背几辈子,他家以后男的讨不到媳妇,女子赔大钱也没人要。真还不上帐的,年前可上门,也可於年关和逐村收帐的帐房说明实情,认帐只是还不上不算丢脸。

因龚老太爷的美名,镇上政府有要推行的政策,棘手的事情,请教过了老太爷,事就成了一半,而我就在命运抓弄下和龚老太爷有了交集。

我们一行人步入古镇刚好半响午(9~10点),喧闹的人流,挑担的互相避让,推个独轮车的都算大爷,按着路中的车辙印行的霸气非凡。独轮车上倚坐着老太太的让人敬佩,那年头老太太裹了脚的很多,流行,小脚是走不了远路的(后来不提倡裹脚,但家境殷实的还是会让女子从小裹脚,传统),只能晚辈用车推着赶集,车上倚坐着小媳妇的让人更是忍不住多看两眼(裹脚小媳妇不论模样,不用辛苦劳作,更显年轻白净水灵)。想乱跑被拎着脖子正踢腾的小子,咬着手指瞄着饴糖担子走不动道的小闺女,嬉笑怒骂着讨价还价的主妇,低头咬耳挑着小银首饰的大姑娘小媳妇们,憨厚的汉子是跟班和伙夫(这里指看孩子拎东西的人),加上热情的伙计和肃穆的掌柜,鲜活了古镇。

把劈柴担子都放到熟悉的店家后堂,带上各自准备交易的东西和一大捆旧镰刀,约好中午街头再集合。我把三叔家小子的野鸡要了过来,去给龚老太爷送麻雀干空手上门是不知礼数,没脸面要不得。临出店门,接过掌柜的递过来一小袋的劈柴钱,抓了一点铜子给田麻子,让大家各办各事。和掌柜的拉扯两句才知道,他家龚老太爷在南街头晒谷场,政府在那开会,把几年未出村的老太爷请过来了,也不知什么大事,刚好去热闹热闹。

左手一个袋子,右手两只野鸡,东看西瞧的逛荡到南街头。人山人海挤不上前,瞧晒谷场旁地势高的地方,一排五把椅子坐着伍位四邻八村有名望的村佬和老太爷,旁边拼一起的两张八仙桌,桌边坐着几位穿着中山装的政府人物,前台中间一位年轻的中山装在吼着什么,手上挥着大纸。

挤不过去,还把人挤急了开骂了,为了不挨揍,一机灵道:“叫你让就让啊,找龚老太爷办大事呢,耽误老太爷的事你吃罪不起。”

这话太好使,好使过头了,本以为有个挤得过去的道就算我机灵了,没想到前面一个拍一个,硬是给我留下一个几个身位的道直通前台。

我纳着闷的就走到高坡边,见那年轻的中山装也不喊了,直愣愣看着我,那带点激动的眼神和嘴角唾沫星子,真让人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