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客气点,别怕是哪个大人物,给惹恼了!”李守顺着视线看过去,点了点头。
那是两个少年人。打前头的穿一身水蓝袍子,头上包个浅色头巾,额角散漏出些浅蓝色发丝,手上提把破刀,整个人显着懒洋洋的;后一个要显得简单些,只是一副普通的道人装扮,不过气质颇为出尘。
李守摸了摸满是胡茬的下巴,沉吟着,确实有点奇怪……那两小子模样生得真是贼鸡儿俊,都快要像城里那些千金大小姐了!
看到穿着公服捉着刀的城门卫走过去,那两小子倒是没有多余动作,很配合地停下了脚步。简单的交流过后,其中一个从怀里摸出了两份路引之类的文书,又是一顿听不清声音的交流,然后武鸣才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可以进城了。
转回到李守身边,武鸣一直紧绷着的脸才松垮下来。他抬手擦了下额头的细汗,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然后控制不住的激动与兴奋。
“我做到了,李头儿,我做到了!”新兵紧紧握住拳头,仿佛有雄心壮志。
是啊,李守不以为意地点了下头,如果你不加“李”直接叫“头儿”,或许我还会夸奖你一番……
一晃神又走过好多人,还夹杂着车马。李守瞄一眼,一辆双头大马拉的四轮制车挤在人群里匍匐缓行,带弧形的车舆包着金边,车帘帷幔皆是锦绣,满目的精致华贵。他注意到那辆马车还挂了两个銮,金银双色的铃上雕满了繁复的花纹,叮铃叮铃的响音都像在那些花纹上漾出了奇异的韵律。
这车人怕是不简单啊!李守咂咂嘴,随后继续扫视着过往的人流,视线并不长停。他偶尔也有想过荣华富贵,却也只是想想而已,不奢求那些东西。
他们这些小守卫每天的过程其实都差不多,盯着人来车往,从早到晚,直至麻木,然后某一刻产生一种恍惚感,像是在看一卷流动的画作,而画作上的内容却一成不变。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然后他们也成为画上的一部分,一成不变。
日暮,入夜,等夜职守卫来轮换李守后,他今天的工作就宣告结束了。
像往常一样,他先去城西小酒铺打几两烧酒,老吴头的酒自不用说,一贯十足劲道,还不缺斤少两。接下来再去老树巷看望潘老,听听潘老年轻时候的战场厮杀,然后他才会心满意足地回家。
不过今晚有点奇怪,李守一踏进老树巷就感觉到了一股极为阴冷的湿气,巷子里也一片黑灯瞎火的,好像住户们都约好早早熄灯睡了去。他皱了皱眉头,踌躇了会儿,将酒壶挂在腰间,解下另一侧的腰刀,这才加紧脚步走向巷尾的潘老家。
果然,潘老家也黑着灯,门窗紧闭,潘老养的小狗也没出来“迎接”他,甚至连丁点吠叫也听不到——这些都是极度的反常——当下他的心便是一紧,不安的感觉汹涌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