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弱混混说道：“你没钱？真不懂规矩！”话音刚落，不等王雪有所反应，壮混混便一巴掌掴在她的左侧脸颊上。王雪一下子栽倒在地，半边脸麻木不仁，随后才觉得又酸又疼，两颗泪珠不禁冲到眼角。壮混混哼了一声，说道：“滚吧！”

王雪火冒三丈，心想：“今天遇上你们这两个流氓，算我倒霉！”于是慢吞吞地直起身子，冲动的想一下子扑过去和他们痛痛快快打一架，潜意识里又缺乏勇气，心知绝对是打不赢的，想这事就当没发生过算了。犹豫不决之际，忽然见那壮混混抬脚向自己的腹部踢来，自己躲闪不及被一下踢倒。这一脚力道奇大，王雪感到自己的肚子好像被踢进胃里一般，五脏六腑均感痉挛，又忽然想起刚才那个鼻孔哗哗流血的男生，原有的想和对方拼命的勇气登时不知所踪。

壮混混叫道：“别以为我不打女的。快滚！”

王雪害怕站起身子之后又被踢一脚，当下用手撑着地向后挪了挪，然后才起身，转头擦一把眼泪。身后传来那瘦小混混尖利的嘶叫声：“下次别忘带钱！”

王雪捂着肚子晃晃悠悠地往家走，从学校到家最多只需步行二十分钟；张晓丽为了方便女儿上学，把房子租在学校附近。王雪心情低落，脚步渐慢，这次走了近半小时才到家。在离家两里地外有一条繁华的商业街，名叫兴宏街，张晓丽在那附近的一家大商场里做收银员，朝九晚五，平时只比王雪晚几分钟到家，这次却是少有的比王雪先到家。

王雪回到家，一声不吭地走到书桌旁发呆。张晓丽一眼便瞧出女儿心里有事，只道她是今天太累，或者因为学习不顺而心里难过，便对女儿温柔一笑，说：“今天是谁欺负你啦？”

王雪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说：“没有。”张晓丽便没再问。

王雪在回家的途中反复考虑过要不要把这事说给母亲听，事实上毫无疑问，她应该说。不过她一个从小失去父亲，和母亲背井离乡的小姑娘的想法和常人稍有不同，她心想：“我告诉妈妈也没用，妈妈也不可能打得过那些混混；报警更是不敢，警察来到之前坏人们早跑远了，等到破案之前还不知道会惹来多少麻烦，不然为什么经过这么长时间混混们还能如此猖獗？”

她心直口快，和母亲之间向来是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因为多年以来，母亲一直是她的保护伞，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母亲总能为她解决。可是这一次，她打心底里想道：“这一次我妈妈真的帮不了我了，她一个背井离乡的带着孩子的女人，不可能解决那些流氓混混的。我得自己解决，解决不了也得解决。”又忽然想：“我要是变强一些就好了，不但能保护自己，还能保护妈妈了。”

早上吃过早饭，王雪背上书包，出门之前，突然开口说：“妈，你能给我点钱吗？二十块就好。”

张晓丽轻轻一笑，心想：“女儿心疼我挣钱不易，多年来从不问我要零用钱，现在孩子大了，也确实需要用钱了，不能让她出门在外身无分文呀。”于是从手提包里掏出一张五十块钱，犹豫了一下又把钱放回包里，换成一张一百元交在王雪手里。

王雪收好钱，向母亲道谢，便往学校走。一路上她别提有多难过了，她心想：“妈妈挣钱辛苦，我们生活拮据，要是让我自己给自己花几块钱我都不舍得，现在却要拿钱送人。”

课间休息时，她见同桌杨旭无事可做，心想杨旭虽是男生，却比自己还瘦弱，怕是没少被人欺负，平日里性格孤僻寡言少语，似乎是家庭原因所导致的；他和自己情况差不多，问问他的想法也好，想到便说：“杨旭，我问你，校门口的小混混如果问你要钱，你怎么办？”杨旭说：“给钱呀。”王雪说：“你要是没钱呢？”杨旭不假思索的说：“怎么会没钱？就算真没钱也不要紧，跟他们商量商量明天再给，你别看他们态度凶，其实他们挺好说话的。”顿了顿，又说：“你没有钱我先借给你，找时间你再还我。”

王雪膛目不知所云，她见杨旭把这令人反感的话题说的轻松自在，好像交保护费是天经地义的事一样，自己不交就是理亏，活该挨打，当下也不想再问他什么了；又想：“父母们挣钱不易，孩子们却长久的为恶势力所迫，把钱拱手送人，而且渐觉理应如此，这真是荒唐！我可不能这样。这保护费我无论如何也不能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