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未明厉声,“混账!”
许是意识到自己着急过度,四目相对的那一瞬,东方未明敛了口吻,舒展紧蹙的眉心,恢复了最初的慢条斯理,“臣冒犯皇上,还望皇上恕罪!”
赵靖突然笑了,眸中微光百转,“仲父……怕朕死了?”
“皇上是一朝之君,乃是天下之主,岂可妄言生死?这话万万不可再说。”东方未明起身,“吾皇万岁,万万岁!”
“朕不需要万岁,朕能与仲父同岁便好!”她俏皮浅笑,眉眼弯弯如月,那样的青春洋溢。
他凝眸看她,她笑得极好,若三月暖阳,眼中盛满漫天朝霞,犹如春风过境,十里桃红。东方未明扯了扯唇角,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
她不知道他在笑什么,是笑她的蠢还是笑她的纯,只要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便觉得自己赢了。
东方未明道,“江北大旱,太傅与丞相着手赈灾,皇上就不想说点什么?”
“此事朕早就知道!”赵靖道,“可老百姓吃不上饭,开国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太傅和丞相已然商议妥当,朕自然没有横加干预的理由!”
“然则天下人都会知道,皇上不理朝政,任由太傅与丞相做主。赈济灾民,会让百姓对齐家更加赞不绝口,如此一来……功高盖主啊!”东方未明盯着她。
赵靖心里紧了紧,下意识的捏紧了袖口,“那……又如何?他们是朕的臣子,是奉了朕的旨意去赈灾,难道老百姓都是瞎子聋子,不晓得朕才是天下之主吗?对一个臣子感激涕零,要把朕置于何地?如果没有朕的旨意,谁敢打开国库?谁有能力赈济百姓?难不成朕做的好事,最后都成了齐家的功劳?朕不答应!”
东方未明意味不明的笑着,“皇上不答应又如何?朝廷特使是太傅的人,护送粮食的船队已经开拔,很快就会抵达江北。”
赵靖猛地站起身来,“已经开拔了?朕不知道。”
“船队已经在路上。”东方未明轻叹,“皇上想拦阻吗?”
“拦得下吗?”赵靖眨着明亮的眸,怯懦的问。
东方未明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仿佛在想着什么。
赵靖也盯着他,一脸的惶然无措与迷惑不解。
两个人,两处心思。
一个试她的真情假意,探她是否与齐家暗度陈仓。
一个明知是试探,故意逢场作戏,见招拆招!
谁也看不出谁的心思!
东方未明轻叹,“船队已经出发,自然是拦不下的,也不能拦!这一拦就等于给天下人一个借口,给自己招了骂名。”
赵靖似懂非懂的点头,俄而仿佛犯了错的孩子,略带沮丧的望着东方未明,“朕这些日子沉迷下棋,是以上了齐云山的当,去了一趟栖梧宫。朕……朕起了玩心,跟皇后打了个赌。若是她能赢了朕,朕便留在栖梧宫,若是输了,朕便不理她。哪知道……朕还是输了!”
东方未明笑得颇有几分无奈,“皇上拿下棋去赌侍寝?”
赵靖撇撇嘴,“是!”
“难怪近来京城风靡下棋,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大街小巷的都在下棋。”东方未明轻嗤,“皇上可真是好本事,一盘棋子便一场侍寝,改明儿就该一盘棋一座城池!”
“不不不,朕不敢!”赵靖急忙摇头,“朕就是好玩,一时玩心重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