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主看重而倾囊付出之情意,屠杀受宠若惊。但屠杀却因天资限制,若是惊喜地应下,待日后令得殿主大失所望,岂不诓骗殿主?故请恕屠杀,难以从命。”
雁断斟酌了一番说辞,尽量委婉推诿道。
自血海方才口若悬河的承诺之中,他便知晓眼前这位殿主对自己的实力及天赋,作出了一番大错特错的臆测。
悬赏殿律法森严,即便历任悬赏殿主,亦不得未经本人允诺而窥视封号悬赏士之气息容貌。
“天赋异禀,我倒是想啊。”
雁断话音尚未尽落,他心底兀自苦涩之时,自血海长衣猎猎作响的周身虚空,有一股极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幸得血海尚存理智,未曾犹如昔日那般怒火攻心,一言不合便向着悬赏士轰然出手。
雁断曾目睹悬赏殿因血海一念而血流成河。
若非那时便有强横逾过血海之辈降临,抬腕翻手将震骇全场的血海束缚于虚空,不得动弹,恐那年殿内的悬赏士,难逃全灭之灾。
那一次,降临的强者镇压血海之后,只留一句无尽沧桑之语:“若再有此番斩杀悬赏士之肆意妄为,流放边荒,至死不得再返中土!但悬赏士倘若以下犯上,格杀勿论。”
正因如此,自那之后,因那名强者之言,以及血海凶名之悍,敬畏被诸多幸存至今的悬赏士悉数铭刻在心。
亦缘于此,雁断尚才敢于出言推辞血海的一番“美意”。
“此为何意?”
血海强忍一掌碾压而下的冲动,声线透出了被忤逆的愤怒之意。
“殿主应是得以看穿在下面具的伪装,只需稍稍探查一番便知。”
雁断敬畏的语气中挟杂着苦涩之意,他暗中散去了千幻法的伪装,令得血海之探查畅通无阻。
血海得以允诺,神念蓦然波及而去,细细探寻之下,不禁愕然:“你……你的天赋怎会这般低下?”
雁断的天赋实则并非极差,在南国芸芸众生之内当为中上之资,否则亦不会为三宗之一的常山阁收为外门弟子。
但这般资质在天赋极佳的血海眼中,自然不值一提。
“诚如殿主所言,先前跨境之战绩,实乃在下机遇巧合所得令符之威罢。只因当时以手中剑锋为饵,令符为攻,是以传言屠杀青锋在手,炼气境当斩凝灵巅峰。否则如在下这般寻常资质,即便悟得一缕杀伐之意,岂会有斩杀那般强者之可能?”
血海的神念无声探寻,直至其略显惊愕的出声之际,雁断均是毫无察觉,心底对这位殿主之强横,不由生出管中窥豹之感。
他方才侃侃而谈的半真半假言辞,蕴含着追忆之时的几许心悸,身临其境的惊惧,悉数夹杂于彰显无疑的敬畏之中。
或许是对雁断从一而终的敬畏不曾稍减而略显满意,或是因雁断天资低下而失去兴趣。
不论缘由何如,总而言之,血海的心绪因事与愿违而极为不悦,声线只余纯粹的冰寒之意,但却并未深究雁断一面之辞的虚实,仅是大失所望地出言不逊,勒令雁断离去:“滚罢,耗费本座精力的蠢货!”
“是,殿主。”
雁断心底微松之际,立时恭声转身,似缓实疾地宛如逃窜般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