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晚，我失去了自以为是的天长地久，成了谨慎如鼠的黑影。”

雁断仰首凝视着少女熟陌的娇容，语气褪尽了冰冷，只余下如那年岁的温柔，“我曾想过无数次与你再相见的场景，是歇斯底里的质问，亦或是愤怒宣泄的一剑穿心？”

薇敏的神色蓦然惨白，在自责黯然中，眼角有泪珠夺眶而出。

“那一夜相逢之际，我才恍然大悟，即使背叛又何如？我还活着不是么？既然还活着，去追究过往的意义又何在？”

雁断按了按眉心，长吁一声道，“倘若我没有兄长，即便知晓是结丹修士，那夜我的决定不会改变。”

“倘若么……”

薇敏的泪水在无言中决堤眼眶，单薄的娇躯轻颤，凝噎无声。

“尊者手段层出不穷，或许我大可从此销声匿迹，但兄长呢？修真联盟难道真的会因尊者迁怒凡人而降罪于之？”

雁断转瞬冰冷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极为逆耳。

“我明白了。”

薇敏拭去泪痕，声音恢复了清冷，“我不会再接近你。”

“如此，甚好。”

雁断阖上了眼眸，脸庞冷漠紧绷，尽量维持着漠然。

“我很后悔。”

薇敏唤出了三尺红菱，眸光凝视了阖眼的少年一瞬，仿佛欲将近在咫尺的冷漠脸庞印入心间。

一阵轻风幽幽，雁断眼睑颤动，紫袍的少女，蓦然闯入了雨幕，沐雨之际刹那间远去。

“可惜，世间无药医悔。”

雁断忍着眩晕欲吐，起身而立。簌簌秋雨的凉意，缭绕心绪，挥之不去。

褪去血污泥色遍布的褴褛衣衫，略显削瘦的健壮身躯之上，纷杂着诸多伤疤，左胸口空洞早已愈合，但那道狰狞的剑痕，仍旧如初。

换上崭新的灰衫，雁断再次席地而坐，盘膝修行起来。

直至秋雨渐止，蟋蟀鸣声起于枯草间，山洞内一道流光入天穹，倏然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