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老神色自然道:“从辈分上来讲我可以算作是他的师伯。”
说到这里,文老话语稍作停顿,语气沉着,拱手做稽道:“是老夫将你尚未加入书院的事告知于茂林,未经得云升同意,实乃老夫思虑不周,在此老夫先向云升赔礼道个不是。”
听到这似曾相识,犹自萦绕耳畔的话语,夏云升虚了虚眼,敢情原来所有的儒门修士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说话口吻全是一模一样。
“听文老的话,您似乎也是学海无涯的人。”夏云升言语直指文老话语中的透露出来的信息。
文老抚了抚垂及胸前的雪白长须,语气平淡道:“学海无涯现任教统的师傅为老夫师弟,老夫当年未曾加入书院,便是拜那时学海无涯的太学主为师。”
夏云升点了点头,并未继续追问下去。
见此情形,文老倒是颇感纳闷,捋了捋雪白胡须,道:“云升莫非不好奇,老夫为何没有继续待在学海无涯,反而随李院长一同建立巨鹿书院,枯坐在这摘星楼上数十载。”
“我问了文老难道就会说。”夏云升说道。
文老微微一愣,向来严肃不苟言笑,犹若私塾先生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一抹笑意,回道:
“自然不会。”
“这不就结了。”夏云升摊手说着,随即缓缓起身,朝文老拱了拱手,大踏步离开走下摘星楼。
待夏某人离开后,偌大的摘星顶楼又变作无人问津的冷清,不知因何缘由枯坐摘星楼已有数十年岁月的年老儒生却是早已习惯,提笔书写着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却始终没能忘记的两个字。
……………………
走过闭眼约莫着也能通过的山谷幻阵,夏云升径直向坐落着三座草庐的山麓行去;上边立着三人,除开叶知溪外,还有着一位面色红润,头戴鱼尾冠的老道,瞧上去还颇具几分出尘气态。而跟在年老道人身后的那位则是曾与夏某人有过“一面之缘”的清虚派玄虚。
待望见缓步行来的夏云升,那位颇具仙风道骨的老道赶忙向身后的玄虚使了个眼神,曾被夏某人一刀击溃心神的玄虚沉默半响,走上前来,双臂收拢向前伸直交叠,自额头下移至胸,打了个稽首,貌似真挚道:
“几月前,贫道不自量力曾向夏兄寻衅讨教,还望夏兄多多海涵。”
夏云升瞅了玄虚几眼,模样不似作伪道:“我记得你是叫……”
玄虚脸皮狠狠一抽,正要发难,可又立即回想起方才师叔祖对自己的吩咐,本着小不忍则乱大谋的心思,抑制下满腔怒火,语气低沉道:“清虚派玄虚,曾派人给夏兄送来一封战贴,不自量力妄图挑战夏兄。”
“哦!是你啊。”夏云升恍然大悟,“正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你我之间本无恩怨,交手对决有分胜负实乃平常,哪来的海涵之说。”
正如他所言,一方下战书一方应战,即便是被挑战的那方输了,也没有任何理由会生出怨愤。再且,两人对决是以自个胜利收尾,他更不是就此生出什么情绪。当然,夏云升若是输了这场对决,在一众书院学生面前失了脸面,自然又是另外一番情形。以他“睚眦必报”的性子,估摸着会趁“月圆风高之夜”把玄虚绑了丢到抚仙湖里。
眼见面子功夫做够了,那名夏某人不知姓名的老道悠然然出来,抚了抚用作增添几分仙风道骨的垂胸长须,微微作稽,道:“老道清虚阳和,此次前来是有一事相求小友。”
闻得此言,夏云升不留痕迹地丢给叶知溪一个疑惑眼神。
眼观鼻鼻观心,静立一旁的叶知溪似乎没看到夏某人丢来的眼神,负手而立,充耳不闻一派置身事外。
默默在心里鄙夷腹诽了叶知溪几句,夏云升瞥向不知葫芦里卖了什么药的年老道人,略作沉吟,问道:“有事?”
年老道人微微一笑,开门见山道:“不知小友能否告知习练的开窍功法。”
“龟蛇功。”夏云升没有隐瞒,直截了当回应道。
本自诩心境已然不为外物所动摇的阳和老道登时喜上眉梢,难掩心头焦灼情绪,问道:“不知小友能否……”
“可以。”未等年老道人说完,夏云升已然先一步开口,并从袖中掏出一册书,递给被震的“目瞪口呆”的阳和老道。
能问鼎武相的绝学多以玉简贮存或真意传承,龟蛇功作为真武经的筑基功法,也不需特地铭刻在玉简上,虽说这样一来习练者难以直接领悟其玄奥精髓之处,但对于修行却是并无太大影响。
阳和颤颤巍巍翻阅了几页,狂喜神态赫然浮现脸上,难掩心头喜悦,就算仅仅只是走马观花地望了几眼,他也能靠清虚派那遗失大半的残本,断定这便是昔年真武派的奠基功法“龟蛇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