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说让您去一趟书房,若是一刻钟后没在书房看见您,就家法处置。”
柳苏洛慢悠悠躺下,脑袋昏昏沉沉,极慢地转动着:家法?什么家法?鞭刑、杖责、夹棍
忽的一个鲤鱼跳跃从床上跳了起来,柳苏洛急急忙忙地开始穿鞋:“马上!我马上就过去!”
急急忙忙地穿好衣裳跟着慕枫来到书房,烈北辰正坐在案几后面专心地作画,银灰色面具遮挡着脸,看不清他此刻是何表情。
清晨的阳光自半开着的窗户外照射进来,正好撒落在他的周身,那执笔专心的模样,不见了杀伐果断,冷冽无情,反而看上去凭添了几分平易近人,温和可亲。
呆呆地看了片刻,柳苏洛脑海里莫名得就蹦出了苏北的样貌,以及他说:“烈夫人就这么喜欢对男人投怀送抱?”
柳苏洛使劲摇了摇脑袋,暗自把自己一顿臭骂:“柳苏洛,你想什么呢?!猪脑子吗?尽胡思乱想
“将军,夫人来了。”慕枫上前一步禀道。
烈北辰微微点了点头,不发一言,顾自作画。
柳苏洛轻咳了两声,负着双手悠悠地走进书房,打量着书房里的摆设:淡淡墨香,幽幽檀香,窗几明净,微风徐来,颇有江南特色。
“见了你夫君不用请安吗?”烈北辰拿画笔在磨盘里浸了浸,一下一下顺着墨沿把多余的墨汁撇干净。
柳苏洛见烈北辰低着头没有看她,冲着烈北辰吐了吐舌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才随意地蹲了下身子,语气更是随意:“给夫君请安。”
“睡到现在,日上三竿。”烈北辰撇净了墨汁,又接着作画:“是昨晚没睡好吗?莫不是做贼去了?”
明明才清晨日出,哪有日上三竿?
柳苏洛刚想反驳,话才到嘴边,就被烈北辰后半句话生生地逼了回去。
在自家灶房里吃东西,也不算是做贼吧?
“昨日给你的纸上写的很清楚——我的府上不养闲人。多劳者多得,不劳者不得。你若什么都不干,月钱也就不用领了。”烈北辰终于搁了画笔,抬眸朝着柳苏洛看去。
“在位者凡事应当以身作则,你坐在那里画着一幅破画,什么也不做,难不成靠你那破画还能养活这整个定远府不成?”
与烈北辰目光相对的那一刻,柳苏洛也说不清为什么,明明他看人的眼神令人心惊肉跳,可她就是忍不住想要瞪回去,就想和那道目光杠上一杠。
烈北辰推动轮椅,径直推到柳苏洛脚边才停下。他仰头看了看她,又低头理了理盖在腿上的薄毯:“好啊,府上的事都由我来做,月钱就由赫小姐来发。”
柳苏洛负在背后的手握了握拳,这人兜里没几个子儿,腰都挺不直。她若是像赫清芸般身后既有个赫家,又有阮氏撑腰,还怕应出个个“好”来?
可她身后只有一帮要饭的,还都远在陈王都
安远府上上下下近百余口人的月钱,她发不起,穷人难当家的道理,她自是懂得。
烈北辰冷言慢语;“赫小姐既然发不起月钱,那就只能靠自己的双手去挣得月钱了。慕枫,带上她,去祠堂敬茶。”
烈北辰推动着轮椅出了书房,柳苏洛在几步远的地方,怒目盯着案几上的水墨画:“我看你才是最闲的人!”
慕枫抿嘴偷笑,凑过来小声道:“夫人,将军随便一幅画,拿到集市上,人人都是抢着要的。江南的那些富商巨贾、才子乡绅哪个不是不惜重金,只为求取将军一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