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调情吗?

他可不可以在进一步呢?

比如,也摸摸她的头?

比如,告诉她自己藏匿已久的心事?

手随心动,就在他的手就要碰到孟归晚的低着的头的时候,就在他张嘴正要说出那句隐藏在他内心深处的话时。

石阶下传来了邬雪的喊声。

“小姐,你好了么?我们要准备下山了,不然天快要黑了。”

孟归晚就像得了赦令一般,飞的一般就从自己手下跑掉了。

云时看着自己的手,微微无奈地摇头笑了。

自己何时这么婆婆妈妈了?

还让一个小丫头片子左右了心情?

一会高一会低的,真是没用啊!

在回去的路上,二人再无交流。

……

晚上,云时看着自己房间对面的房间还没有亮灯。

明白这是孟归晚还没有回房间。

从小到大,孟归晚就喜欢端张凳子,坐在窗子前,看着这边读书练字的自己。

他们也会一起在漫天星空的夜晚一起看星星。

这些时光,除了他们两个人知道,只有陪着他们一起走过来的星星知道。

以前都是她在等自己。

因为自己要忙着自己的学业。

他要考到登陵书院,他要出人头地。

这是他从小就印在脑海里的念头。

就在他的思绪飘远的时候,一个东西忽然飞了过来。

抬头望去,正是对面的孟归晚扔过来的。

此时的孟归晚放下了白日里端庄贤淑,披散着头发,更像一个刚睡醒的少女。

云时不禁有些看呆了。

明明看过那么多遍的样子,这一回,怎么又心旌摇曳了?

云时看到孟归晚举起了手上的东西,并且示意他拿起来。

他立刻拿起手中的杯子。

这是用木头做的一个极其轻便的杯子。

杯子的底下连接着一条细线。

孟归晚招手,让云时看过来。

看着孟归晚将木杯子放到耳边的动作,云时哪能不明白她的意思。

笑着拿起这个东西放到耳边。

满怀爱意的呼唤在这一刻终于有了形状,它是细线上的频频震动。

“云时?”

“小晚?”

……

这一晚,两个人都在笑意中入睡。

“他……如今怎么样了?”

“娘娘,莫不是忘了,他与丞相之女的婚礼,可是您和皇上亲自主持的。”

邬雪如今十分厌恶那个曾经的故人,他凭什么指责娘娘,他不是一样娶了别人,当了别人的乘龙快婿。

孟归晚的心一阵绞痛,“邬雪,别说了。”

皇帝的手伸得有多长,自己就有多难熬。

他对自己上了心,又怎么会不怀疑自己和云时的情谊。

正好丞相为自己的女儿求赐婚,他就干脆拉着自己去当主婚人了。

去看看自己的青梅竹马当着自己这个故人的面去娶另外一个女人。

皇帝打的一手好算盘,耐不过进宫后的孟归晚成了一个高冷的面瘫美人。

也没从孟归晚的表情中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孟归晚从来没有这么真切地感受到这个深宫带给人的压抑。

这六七年,她再没笑过。

这深宫究竟也是吃人的深宫。

孟归晚睡得并不安稳。

林沽看着孟归晚紧皱的眉头,心疼地想抚平,但又怕自己的轻举妄动又会吓着她。

七年前,自己第一次遇见孟归晚的时候,她是那样的活泼机灵。

孟归晚不会知道,他第一次见她不是在宫里,不是在大殿上。

而是在青龙寺的山上,因为他要要为自己的母妃点长明灯,所以驱散了一部分香客。

他在下山的路上,看到了另一条道的少女。

少女体力不支,上山的路总是难爬的。

她故作凶样,把笑她的奴仆凶了一顿,然后握住前面那个男子的手,大喊一声“跑!”

把所有人甩在后面,然后对自己的侍女扮鬼脸。

那名男子牵着她的手在山路上奋力追跑的样子,不得不说触动了他。

让他极为羡慕,还参杂着一丝嫉妒。

自己已过而立之年,又身处高位,又怎么会有怎么那名纯真的情感。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后来,她走进了自己生活。

可是,她变得不再爱笑,不再活泼,不再有生命力。

他刚开始是不服气的,他是这天下最尊贵的王,有什么是自己都得不到的东西。

孟归晚越是不为所动,他越是在意。

直到后来发现这场夺心游戏,他早早地就输了。

一次酒宴后,他不顾她的反抗,硬是成了他们的事。

然后,她就得了癔病。

六七年来,从没有睡过一个安稳的觉。

她曾经用刀刃对着自己,说自己不过是一个犯人。

是爱也好,是弥补也罢。

她成为了这后宫最受宠的妃嫔。

如今,看着她眉眼间深深的不安,他的愧疚与心痛,她又怎么知道?

林沽轻手轻脚地睡在了旁边的软塌上。

看着床上孟归晚,他的心里默念。

“晚儿,他已经成亲了。无论怎样,就让我这个罪人陪你走下去吧!用这辈子去弥补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一个人在身边的原因,孟归晚逐渐安定下来。

第二天,她早早地就醒来了。

不出意料地看到了睡在软塌上的皇帝。

林沽的眼睛下一片青黑,昨夜,他也没睡好吧!

林沽蓄着小胡子的脸也有些憔悴。

孟归晚想起昨晚邬雪的提醒。

七年了,自己与眼前这个男人已经相识七年了。

自从五年前,太医说自己得了癔病,她就知道自己得的不过是心理上的病。

也许是那个文明时代里说的躁郁症。

曾经最恐怖的记忆袭来,加上这深宫的压抑,自己便理所当然地病了。

时常用刀子划伤自己,或者尝试了却这一生。

是眼前这个男人,不是罪魁祸首的罪人,也是恩人的男人,每每在自己犯病的时候,抱住自己,哪怕自己时常会伤着他。

林沽,你总以为我对云时念念不忘。

孟归晚走下床,轻轻地睡在足够大的软榻上。

林沽惊醒,看着眼前无声留着泪的孟归晚,以为是她又做噩梦了。

立马拍着她的背,“晚儿不怕,天亮了,天亮了,梦都是假的。”

孟归晚伸手握住林沽的手。

“林沽,我们重新开始吧!”

林沽以为这一切都是梦,可是等他真正触碰到孟归晚的眼泪的时候,这样真实的触感绝不像是梦。

“晚儿,你说什么?”

“我说,林沽,我们重新来过吧!”

林沽不待孟归晚说完,就一把把孟归晚拥入怀中。

七年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这时的孟归晚忽然想起七年前给云时的那一封信,她原本是想写什么呢?

那些有缘无分的错过,怎么容易诉诸于口呢?

听说云时快要做父亲的时候。

那会的孟归晚笑着笑着就哭了,哭着哭着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