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是西陉关。”斛律金指着那处关隘,“当年汉孝武皇帝为了北伐匈奴,将这条山峪凿宽,便于行军。如今这里成了过雁门山的必经之路。早些年,突厥和宇文周一直想要将雁门山居为几有,如此便可长驱直入,攻占晋阳,直取邺城。后来,太祖皇帝将西陉关修缮,又筑长城和哨所,战事才稍稍平息。”
斛律金驻足双眼望着远处的山峰许久,似乎在凭吊先人。
孝瓘不好插话,于是便安安静静的跟在一旁倾听。
片刻,斛律金才又继续往前走,这一次他问孝瓘:“刘起之事?如何了?”
孝瓘跟在斛律金半步之后,“刘起对所犯之事供认不讳,目前暂押在大牢,等候陛下定夺。”
斛律金点了点头,又问:“肆州刺史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责怪之意,甚至还眼含笑意的看着孝瓘又重复了一遍,“肆州刺史监管不力,当如何?”
孝瓘沉默。
肆州刺史斛律光作为刘起直属上级,竟没有发现刘起所犯罪行,确实存在过失。可斛律光南征北战,立下无数汗马功劳,若被弹劾,恐寒了功臣的心。
这也是他必须要来见斛律金的原因之一。
斛律金转过头去,眺望远处的山峰:“回京这些年,我一直惦记着肆州。光儿勇猛,是一个难得的将军,但他却少了些怜悯,注定不会是一个称职的刺史。百姓对他多是惧怕,却从未把他当做父母官。此事,便当做是给他一个教训,你如实上报即可。将军守的是国,更是国里的百姓。”
“是!”孝瓘心中对老太师的敬佩更深了一层。
斛律金拍了拍孝瓘的肩膀:“记住,有国才有家,只有把敌人挡在门外,百姓才能安居乐业。明日我便要回京了,肆州就交给你,薛毅听你调遣。”
薛毅是斛律光手下的得力干将,斛律光不在军中,军中之事便由薛毅主管。如今斛律金说薛毅听他调遣,就等于说肆州的军队都听他调遣。
“是!”孝瓘心中的责任感油然而生。
斛律金将孝瓘的神情皆看在眼里,这孩子话不多,但却都听了进去,他很欣赏他。
斛律金忽然想到他父亲说过的一句话:有些人,你将他放在文官之位,他能建言献策,你将他放在武官之列,他又能踏平四方。这种人,不可多得!
眼前这个后辈显然就是这种人,不可多得的人才。想必陛下也是如此认为的,才会让他来肆州。
想到了陛下,斛律金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望着远处连绵不绝的山峰,眼底思绪万千,他知道陛下是在为太子铺路。可为什么偏偏选在了肆州,选在了光儿的地界。
次日,斛律金返回京城。
孝瓘上疏,将肆州之事上报朝廷。又直言因土木不息,肆州百姓夫役赋税繁重,致使田地荒芜,食不果腹,民不聊生,叩请陛下减轻夫役赋税,以安国本,以定民心。
然而,奏疏刚刚送出去,京城八百里加急便到了。
京城的天,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