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敞之来的时候没带随从,可此刻王府门外有兵卫等候,渊王府就像一个分岔路口,从这里进出的人,都能被分类归派却又都能坐在一起诚心相谈。
时间久了,关于「对错」的界限会变得更加模糊。
苏敞之回到太子府的时候,宾客已经散光了,容池喝了醒酒汤,在厅上等着。
苏敞之被下人带着进了院,他肩上的银光与月色相辉映,衬的身姿挺拔。
「将军。」容池快步迎过来,担心苏敞之没吃饱,又要命人传膳,说:「将军再垫垫。」
「不用了。」苏敞之拒绝,眉宇间又沉色,对容池道:「太子现在把中都的情况给我捋一遍,让我看看咱们如今有几分底。」
容池求之不得呢,他在中都孤军奋战,尽管有苏敞之留下的幕僚帮衬,可也行的艰难,听了苏敞之这意思,当即带他去了书房。
聊了一整夜,次日一早,宫里终于传信了,早朝后圣上把重臣留在了殿上,让内监传定远将军觐见。
苏敞之换了官服,妥帖的入了宫,甫一进殿,各怀心思的打量就悄悄探了过来,苏敞之宠辱不惊,叩见容祯。
容祯龙威震震,故意给苏敞之难堪,杀他的锐气,让他跪了半天才沉沉说:「起来吧。」
「谢圣上。」苏敞之起身,众人也没从他脸上看出任何不满,能屈能伸。
容祯给诸位都赐了座,开门见山道:「定远休兵,可是给了乱军喘息的时间,朕枕戈待旦,夜不能寐,苏将军做此决定前并未告知中都,可有觉得不妥?」
暗暗施压,容祯希望苏敞之能看清局势,给他答案。
苏敞之余光瞥见了坐在下方的容歌,容歌没有看他,垂头转着腕间的翡翠,他说:「数万将士的性命比一封急报更重要,肃州守备军要硬闯汴京城,二殿下十万火急的求助定远,为此陆缙率定远军彻夜不眠的作战才拖住了东地乱军,损失惨重,实在不适合再强攻。」
「不强攻也不能撤兵!」容祯拍案,骤然凌厉,「苏敞之你该深谙兵道,定远军后撤,振奋的是乱军的气势,容简没了威胁还会在汴京坐以待毙吗?届时乱军屠杀又起,东地又是血流成河,得不偿失!」
「圣上,定远的主力军迟早要和乱军主力拼杀,」苏敞之不徐不疾的说:「刚经历了一场恶战,定远需要休息保存实力以助来日碰上乱军主力能一举击溃,至于容简有没有喘息的时间,圣上自行定夺。」
殿上静的落针可闻,苏敞之一点亏都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