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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浓未再言语,纵马直入阳夏城。

阳夏城乃陈国郡治,城门老旧,城墙斑驳,城池不大,拢得五里方园,县内余民数万,大多存于坞堡,是以,城中行人寥寥可数。

“蹄它,蹄它……”

马踏烂街,蹄声如滚雷,过往行人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待听得马蹄声,纷纷窜入乌黑弄巷中,探着一颗颗脑袋东张西望,眼神茫然,尚且夹杂着莫名的惊惧,状若窜街之鼠。

骆隆瞥了一眼萧索的长街,扬着牛鞭,笑道:“此地,祖延镇之已有数载,何如?”

刘浓眉头紧皱,未答。

骆隆又道:“古今兴废,皆写入眼中矣!牧民于野川,上不知粟季,下不闻民疾,中难镇坞豪,只知暗饱私欲,蓄歌纵舞,如斯郡守,存之何意?”声音渐昂,却低:“君,乃江东之虎、当世英杰,应知,天予弗取,自取其咎!”最后一句,落得极重。

刘浓剑眉一拔,侧首,从盔缝中凝视骆隆,一字字道:“然、也!”

“哈哈……”

骆隆乐了,左右眉毛一挑一挑,高低各呈不同,极其滑稽,其人却半分不觉,伸出三根手指,妖娆的将冠带一撩,瞥了瞥身后牛车,嘴角豁起笑容,在牛背上极力的歪过身子,朝刘浓笑道:“同浮于海,君乃搅风弄云之蜃,吾乃静徐深渊之龟!共游于池,君乃按爪之虎,某乃浮顶之蛙,各尽其长,各取所需。君以为,然否?唉唉唉……”

因其身子拉得过斜,屁股一滑,身子顿时一倾,眼见将栽倒于牛背下,于是乎,一叠连声惊呼,张牙舞爪的扑向刘浓。

“锵!”

刘浓岂会教其沾身,早有所备,当即拔出楚殇,打横剑背,在其腰上一拍,将其拍回牛背,继而,缓缓将剑归鞘,瞥了一眼狼狈不堪的骆隆,冷声道:“行势于背,当知其险!”

“乾在上,坤居下,易数变化,即乃险也!骆隆不才,愿取其中!”

骆隆扬了扬眉,满不在乎的正了正冠,扯了扯胸口袍襟,随后,伸手一捞,从牛腹处摸出一壶酒,滋溜溜一口饮尽,将酒壶往后一抛,恰好落于牛车门棱,正中余莺揭帘缝的手指。

“呀”莲指一缩,伴随着一声轻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