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将将回返驿栈,便见墨璃与来福候在门口,八个白袍并排而列来福见得小郎君回来,暗中松得一口气,疾疾迎上前,问道:“小郎君,卫夫人呢?”
“叔母走了,无事!”
刘浓淡然一笑,踏进室中,准备练字墨璃与绿萝赶紧铺纸、研墨来福侍在门外,心中惴惴难安,他是见过卫夫人的,知晓其在小郎君心中的份量适才带着人去隔壁驿栈,人去楼空;匆匆追至渡口,只余小郎君和绿萝;是以,便只能默然回返。
少倾,来福踏进室,跪坐于案前,阖着首,按着膝,轻声道:“小郎君,莫若修书一封与杨小娘子,请小娘子遣人再寻寻吧。”
寻何处寻!
建康三年前便已寻过,无人得知!襄阳两年前亦往过,河内山氏虽落籍在此,可仍一无所获!余姚山莺儿之弟山遐任府君,一年前亦至过,依旧芳音不可觅!六年来,她仿若平白消失了!况且,寻到又若何此时,可能前往洛阳昔日寻她,只想知道安否……唯愿其安矣……
刘浓跪坐于矮案后,微眯着眼,接过绿萝递过来的狼毫,在梅花墨上荡了荡,提笔沉落: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昔日之诺,彼日必至!
顿笔,心亦静,抬头微笑道:“不用了!”
略作歪头,突地见来福面上有一道擦痕,奇道:“怎地了?”
“嗯。”
来福一愣,随后抹了一把脸,看着手心血丝,嘿嘿笑道:“小郎君,有个趣事……”说着,说着,来福腾地起身,纵入院中,而后竟抽出重剑,边舞边叙。
“噗嗤!”
两婢齐笑,便是白袍嘴角亦裂。
刘浓踏至水阶上,负手看其练剑,嘴角亦微微翘起,心中则暖暖的,知晓来福是故意如此其言,与那大汉比试了大半夜,二人斗过拳脚、比刀剑,最后谁亦未能胜过谁,只得以平手作罢来福演说得极是有趣,他却听得心惊,心道:若是能与来福战成平手,那可极是了得!来福与我可不一样,天生神力倒亦罢了,他可是专事与李越习剑且天赋极佳,不似我尚得以诗书功课为重……
抬眼望了望天际一轮红日,即将破开雾白。
便在此时,褚裒与孙盛联袂而来二人面色皆不佳,孙盛本就略显苍白,此时更似惨白;褚裒稍好,但眉色间亦是萎靡不振,想来皆是因一夜宿醉之故。
褚裒见刘浓人立于阶,神色间则丝毫未因酒醉而堕其风范,依旧大袖飘飘、丰神俊朗,宛若玉树临风,啧啧赞叹:“瞻箦,果真玉仙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