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化淳惶恐万分,立即跪伏于地,额头在地上磕得蹦蹦响:“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也难怪曹化淳惶恐,曹化淳乃司礼监秉笔太监、东厂提督、京营戎政总提督,乃朱由检第一耳目,一直未上报任何事宜,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朱由检望着碎裂的屏风,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心里不知道是愤怒,还是失望,与或是两者皆有。
终于,朱由检愤怒的双眼转向曹化淳,厉声斥道:“曹化淳,朕信任你,将东厂交予你手中,你是怎么做事的?是不是和林纯鸿串通一气欺瞒朕?如实道来!若有一句欺瞒,小心你的狗命!”
“回皇上,奴才万不会与林贼勾连,都是奴才无能,林纯鸿偏居湖广,奴才未能发现林纯鸿倒行逆性,请皇上恕罪!”曹化淳根本不敢抬头,头伏得更低,浑身发抖,颤声道。曹化淳得到消息远比朱由检早,而且这些奏章曹化淳都一一过目,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此时见朱由检追究责任,则趁机要求朱由检扩大东厂,增强自己的权势。
朱由检气不打一处来,随手抓起一叠奏章,往曹化淳脸上打去,怒骂道:“无能鼠辈!白长了大好头颅!”
骂完,朱由检浑身似乎被抽去了力量,瘫倒在龙椅上,喃喃道:“这帮吃里扒外的东西,朕安排他们在地方当官,他们是怎么帮朕看着荆州、夷陵的!要不是林纯鸿动了他们的土地,他们准备欺瞒朕到什么时候!”
朱由检掌管大明帝国已达七年,终于具备了一丝敏感性。朱由检知道,这帮地方官绝不会不知道林纯鸿擅自开府建衙,之所以一直未上奏,很有可能被林纯鸿收买。对这帮官僚,朱由检见识了太多,对他们的秉性认识已经入木三分。
对朱由检来说,剿灭贼寇、平定辽东乃当务之急,为此,他能容忍邓玘公然劫掠百姓,日后,甚至连张献忠挖了他的祖坟,他也能同意熊文灿对张献忠实施招抚之策。平心而论,林纯鸿与左良玉、曹文诏一样,乃简在帝心之将,只要不闹得太过分,他也不会太过于计较,而现在林纯鸿已经私自开府建衙、私铸钱币,这已经超越了朱由检的底线,绝无可能继续容忍。
好在朱由检还有一丝理智,知道朝廷举步维艰,不可能在湖广再动刀兵。朱由检感到深深地无奈,这个皇帝也做得太憋屈了。
朱由检双眼失去了神色,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岁,用萧索地语气吩咐道:“让内阁票拟,拿个章程出来!”
紧张万分的曹化淳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一直担心朱由检不顾一切兴兵攻伐林纯鸿,这样,整个大明江山就全完了。
曹化淳从地上爬起来,开始收拾散落一地的奏章……
当整个大明一片疾风骤雨时,林纯鸿可没有闲着。
推行土地赎买政策之前,林纯鸿就知道,这等于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如张道涵、朱之瑜、周望之辈,他们对大明士绅的良心有着莫名其妙的信心,大大低估了暴风雨的猛烈程度。林纯鸿非常清醒,任何关于利益的争斗,绝无妥协的可能,要么刀兵相向,要么给对方足够的好处。
好在荆州、夷陵等地的士绅被林纯鸿熏陶多年,亲眼看见了工坊、货栈的盈利能力,对经营工商抵触情绪并不猛烈。事实也证明了这点,除了刘梦升拼死抵抗外,其他士绅或看到了利益、或被林纯鸿所逼迫,交出了土地,没有闹出多大的乱子。